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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世界抱有恶意[快穿](255)

作者: 长空无双 阅读记录

而且瑞克有了新的女友,虽然没有结婚,但两个孩子都很喜爱她,也享受对方的爱护。

“最近好吗?”飘散着浓香的咖啡厅,两个人靠在扶栏般,注视着儿童区里上上下下爬着滑梯的两个孩子,瑞克问她,“还做噩梦吗?”

俞雅温柔地注视着孩子,就像注视着自己无法触碰的理想乡。

“还是老样子,”她的声音平和,“并没有好一些。”

俞雅每个夜晚都陷入各种各样的梦。

那些梦境并不清晰,只是带着沉压压的能叫人窒息的重量,仿佛深邃到极致的旋涡,将她卷入其中,她醒不过来,也无法挣扎。她已经忘却了旧时的太多事物,但她的心灵她的魂魄还记得那些分量,记得那些曾经压迫着她牵动她心魂的震撼,当它们排山倒海铺天盖地般汹涌而来,冲击并盘踞在她不可知的思维中时,一切梦境都成为了噩梦。

她隐隐觉得自己是走到顶点了。

那么漫长的旅途,那么迥异的人生,在最后的时刻,都化作捆绑着她难以脱解的锁链。她人类的躯体无法再承接这样的负担,所以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这个病症,并不是生理上的。

而是源自那人力所无法企及的不可知的灵魂深处。每一个夜里她似乎都听到了很深的地方那些濒临破裂的构架岌岌可危的声音,仿佛大厦将倾,仿佛天崩地裂,这种病态反馈到了身体之中,才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

她曾救助很多很多人,她在没有看破之前曾以为是自己所学不够,努力钻研心理学做大量的研究分析海量的案例……但她还是无法治好自己。她曾以为瑞克会是她的救赎,但是这段感情所附带的婚姻与责任几乎压垮了她,以至于她不得不选择逃离。

她爱着他的,就像他至今仍深爱着她,但他们没法在一起了。

“简,”瑞克的声音轻得几乎不闻,“或许你该去外面走走……你该遇到些新的事物,去看看新的世界。”

“那对我无用。”俞雅平静道,“我得搞明白,我的痛苦到底来源于什么。

“‘任何表象都只是意志的客体化,而意志永远表现为某种无法满足又无所不在的欲求。’——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不是吗?世界本质就是某种无法满足的欲求,所以从逻辑上说,它永不可能被满足,所以如果不能满足的欲求是某种痛苦,那么世界就无法摆脱其痛苦的本质……最终而言,生病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意志。”

“这是谁的论断?”瑞克皱起眉。

“叔本华。”

“把他的书烧了,”瑞克翻白眼,“他会让你变成白痴。”

俞雅轻笑,她伸出手,拥抱身侧这个板着脸的高大男人:“亲爱的,你要知道,思考是我唯一快乐的事了,别剥夺我的乐趣。”

瑞克没有落泪,但他的表情实在悲哀极了。

这天告别前夫与两个孩子回社区,车还没开到停车坪,忽然听到一声声痛苦的号哭:“帮帮我!快来帮帮我!”然后是她哭喊自己女儿的声音,“莉莲!——别这样莉莲!”

第152章 哲学教授02

是莫埃斯太太的声音!莉莲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俞雅心下一沉, 急刹车,转动方向盘把车拐了一个能看到事发地点的角度,脑袋探出车窗遥遥望过去,马上就蹙起了眉头。

可以看到莫埃斯太太家的门前已经围了几个人,还有不少邻居在听到她的求救后匆忙从自己家里跑出来想要帮助她——透过几个人肢体遮挡的缝隙,隐约能窥见身材壮实健康的女人正在艰难控制她不断挣扎的女儿, 还有她仰头叫喊时无助的表情充满了巨大的恐慌。

俞雅熄火, 掀开车门车上跳下冲了过去:“散开!全都散开!”

长相美丽的少女面容痛苦地扭曲着, 一边歇斯底里嘶吼, 一边无意识地挥舞着自己能动的所有肢体试图挣脱旁人的束缚。她的右腿不正常地歪斜着, 显然断了, 但这并不是她最大的痛苦的来源, 俞雅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精神已经趋向于崩溃。

她在恐惧围着自己的那么多人,愤怒于母亲与别人一起用力按压着自己的手脚试图阻止她动作的行为, 她受到的刺激已经上涨到了一个临界值, 才出现这般近乎癫狂的模样。

焦急无措的人们看到俞雅纷纷散开, 莫埃斯太太眼睛里陡然涌现出希望的神采:“简!简!帮帮我——”她的眼睛里泻下惊恐的泪水,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冲的力道太猛,停下来的时候俞雅几乎要往前扑倒, 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维持住身形站定,下一秒她就跪下来, 俯身她从背后紧紧抱住少女的肩。似乎是对她有着极大的信心,莫埃斯太太与其他人一起松开了手,任由她抱住自己的女儿。

俞雅的手臂禁锢着对方的上臂, 侧过头用力亲吻她的额头、她的头发,手掌一边抚摸着对方的脸颊,一边不断调换角度,把那陷入疯狂的不断摇晃的脑袋掰过来,让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莉莲,莉莲!冷静下来!莉莲——我爱你,我是爱着你的莉莲!我们都爱你!你要知道——我们都是爱着你的啊莉莲!”

少女发出恐怖的尖叫,似乎俞雅的话语更深层地刺激到了她。

她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近乎于战栗与痉挛的抖动,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来,被凌乱的金褐色头发覆盖的脸上露出了极端痛苦扭曲的表情。

然后她看到了俞雅的眼睛。

最初可能只是无意的一瞥,但是她对上了那双黑色的眼瞳——她的意识便陷进了那个漩涡,她的身体却骤然苏醒过来,她听到了对方在不停呼唤自己的名字,听到她在说爱她。

然后被癫狂麻痹的五感,她的嗅觉味觉触觉一下子都恢复了。她嗅到身边很多人身上复杂的气息,尝到舌苔上苦涩得如同药物般的味道,感受到右腿像是钝刀切割神经的可怕的痛楚。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毫无防备的大脑,让她陷入思绪过载无法辨析的境地。

少女依然在无意识地剧烈地颤抖着,但是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后面充满了负罪感的莫埃斯太太已经被女儿的状态吓住,情绪崩溃,也跟着尖叫,“格瓦带着孩子们与披萨过来与我们共进午餐,本来都好好的——都是好好的!她忽然就变了脸色冲上楼,我、我只想安慰客人一句就上去找她,可是她——她就从楼上跳了下来!我阻止不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阻止她!!”

莫埃斯太太用力捂着脸,惊恐与后怕让这个坚强的妇人也难以承受:“主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的女儿!——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我宁愿她伤害的是我!而不是她自己!!”

她的男友,那位名叫格瓦的先生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试图叫她平静下来,但他的动作反而更引起了莫埃斯太太作为母亲的痛苦,让她哭到弯下腰去站不直身。高大健壮的男人极有担当,显然并不因为这无法预料的事件就放弃这对母女,他蹲下来笨拙地伸出手拥抱她,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凯瑟琳,会治好的,莉莲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两个年少的儿子就站在不远处,想要过来帮忙又怕碍手碍脚,手足无措,格外紧张。

邻里不少感情充沛的主妇都开始抹眼泪。但母亲的嚎啕大哭丝毫无法影响到发病的莉莲,她甚至听不到母亲在叫嚷着什么——趴在俞雅胸口的少女伸手揽着她的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不断重复着俞雅在她耳边诉说的话:“你爱我你们爱我我是被爱的……”

她的表情变得木然而呆滞,但眼泪一直在往下掉。

俞雅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你并不孤独——有很多人陪着你,别害怕,莉莲很勇敢,我们都爱莉莲……”

直到怀里的少女一动不动了,她才吁了口气,微微直起身来,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人,表情依然凝重:“劳驾搭把手——我的车就在那里,把我们送去医院……没事的,不严重,”她安慰这些善良的为自己怀里的少女担忧的人们,“就是受了点刺激……爆发出来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