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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世界抱有恶意[快穿](77)

作者: 长空无双 阅读记录

除了年少时被迫偷渡逃亡的命运,一生中最重大的转折都是源于她……俞雅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与丁季棠还会有这样的渊源!

他可是丁季棠啊!

“我这一生,能散的已经散了,能捐的也都捐了,留下来的……等我死后,那些就都给戴星。欠娄昭的,我也准备好了。只有这些东西,攒了三十多年……”丁季棠轻轻道,“全是想赠予您的。”

俞雅坐在那里,因为太过震惊,说出的话语都带着干涩拖沓的语速:“所以呢?”

说实在的,她既为这个人惊心动魄的人生历程感到惊叹,又觉得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情节很是不同寻常,但原谅她,她从未意识到自己也曾介入到这段人生,也并未有任何的代入感,所以在清晰触摸到这个人发自内心的尊崇与感谢时,她甚至会因此而生出些微的愧疚之心:“抱歉,我并不觉得我该接受。”

她很理智地说道:“或许我确实曾无意地帮助过你,但那并非是出于我的意愿,你能活下来全是你的幸运与努力,而不是由于我,所以这恩情原本就不成立。而且这些……你懂它们的价值的,就算我真帮过你两次,我也不认为我就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些。”

俞雅平复下心情,慢慢地笑了下:“丁先生,我能懂你多年来的执念……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再好好地思考一下——对它们是不是有更好的处置方法。”

丁季棠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她,长久而平和地凝望着她,他的眼瞳依旧黑亮,深邃而漆黑,仿佛沉淀着很多时光的深海,然后是叹息一般的口吻:“不,它们就是属于您的。”

俞雅在这样的眼神与坚定的语气中蓦地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叫她怔忪许久。

然后她猛地从椅子站了起来,有些踌躇地走动了两步,眼神犹豫而惊疑,一时间思绪很是混乱,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站在这里,还是该马上调头离开这里……她直觉得自己会听到某些猝不及防的话语,甚至本能地觉得这是会改变自己生活状态的事物——或许应该马上就走的,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种力量将她的脚步钉在这个位置,无法动弹,无法挪移。

丁季棠仍坐在那里,抬头安静地望着她,垂垂老矣,只有气度依然从容而深谧,他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坦然而沉稳,并不急切。

见她并未离开,视线交汇,他眼中才慢慢浮现些许忐忑来。

“如果——您知道我在收集它们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他轻轻道,停顿了一会儿,又艰难地将它道完,“那么,你就会明晓——除了您,没有谁有资格得到它们。”

第44章 黄昏恋人14

俞雅下楼的时候, 看到门廊外排排蹲的三个人跟一只狗子。

将其中两个与狗子认领回家,俞幼哈迈着端庄而矜持的脚步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俩小孩没说话但一直偷瞄她的脸——大概表情就是过分淡漠了些,所以难免叫人有些发憷。

维持着这副情态吃完午餐,上楼,她在自己书房里坐了很久, 发完呆猛然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紧紧攒着双手, 指甲都深深刺进手掌, 留下了月牙形的血痕。迟钝的脑思维一面想着这估计恢复起来又很慢, 一面慢悠悠游离开去, 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我等了很多年, 才等到命运将您再次送到我面前的幸运。’

‘——所以, 不愿错失。’

脑海中忽然漂浮过这些话语,这叫她蓦地惊醒, 惊疑不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好半天才把挺直的背脊又给弯回去, 放松地依靠在椅背垫上, 有些疲惫又很是忧郁地垂下眼睑。

脸上缓缓露出个苦笑。老了,彼此都已经老了。那所有的故事都已经远离, 成为过往的苍白的刻痕。有过相遇的契机,却没有靠近的缘分, 有过命运的交集,却没有停留的理由。岁月匆匆,一晃经年, 半只脚都将跨进坟墓,再试图抓住那曾经错失的事物,不也正是徒增烦恼么?

俞雅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

要说感动,有的吧。毕竟是曾绵延了三四十年毫无变更的深情。说愧疚,也有的吧。因为毕竟无法回应。感情那么麻烦的事物,光是思索一下就会让神经纠结成团,更别提亲手去触碰……更多的,大概是茫然。茫然无措的那种茫然。

她其实挺信宿命这概念的。无数段人生教会她,想得到的一定会得到,该出现终究会出现,如果得不到,如果不出现,那便是命运使然。本来以为这辈子是要孤独终老的,可到头来却告诉她,其实有些人很久以前就与你相遇,只是你们之间错过了。

“所以说,你们到底谈了什么——谈那么久?”戴星抓心挠肝地扒拉在椅子上,伸长脖子询问另一个人。

他老板安静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手指交叉靠着椅背,视线平静表情淡漠,情绪死寂毫无波动,跟以前好像也没区别。

“您都说了些什么呀!”戴星简直要急死了,满腔无法得到满足的八卦欲-望就要把他给逼死了,“跟我说说嘛,我也好给您参考参考。”

他老板依然不理他。他似乎已经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中一般,对周围充耳不闻。

戴星仰天无声长叹,强忍着跳上去死命将他摇醒的冲动。看看放在茶几上的资料,再看看老板不动如山的侧脸,想了想,忽然神经一耸想到种可能,这叫他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就振奋起来,眼睛亮得出奇,连忙道:“不会吧?您不会——不会直接告白了吧?”

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比较大。

他抓抓头毛,兴奋得像是要变身窜天猴:“讲真这有点突然啊,不会是一时冲动吧?”来回走了两步,又转头道,“那位是什么反应?哎呀,到底如何了,简直是要急死我!”

老年人的心思真难猜。嫌他不会把握机会的时候他比谁都迅捷。嫌他闷葫芦不肯说话的时候他张口张得比谁都快。不过瞧着那位女士离开时那淡然的模样……再看看自家老板沉郁得一如既往的脸……所以到底是怎么个发展啊!戴星抓狂。

任凭他怎么做幺蛾子,他老板依然稳稳坐在那思考,不掀眼皮,不抬头,安静至极。

俞雅午睡时一脑袋光怪陆离,睡到天都黑了才睁开眼。直睡得头昏脑涨隐隐作痛。

但好歹心情是要平复得多。她调整状态何等出色,干脆利落把那些纠结的事物都抛开,照样思绪清晰一派淡定。结果梳理好自己,下楼就看见客厅里端坐的两个人。

娃娃脸青年讪笑地抬头与她打招呼,脸上两个小坑一晃一晃:“我们就是来蹭个饭……”

隔壁那位先生也抬着头看向她,视线交汇,俞雅:“……”

*

俞朝辞同学最近感觉很不对劲。但又实在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吃饭睡觉被狗子溜,发呆闲逛玩手机,真受不了就跑出去上街溜达溜达,看看电影泡个吧什么的。姑奶奶又开始了蹲家不出门的日子,也没什么需要差使他跑腿,每天都是一样的无聊。瞧着似乎与以前没什么不同?然而莫名其妙的,他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原本也没觉得如何,但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感觉越发强烈,甚至如影随形,叫他浑身都不舒服。他觉得以自己并不能算聪明的脑子,必须得场外求助。

于是蹭蹭蹭跑上楼找娄昭:“……你在做什么?”

娄昭桌上摊着一大堆材料跟工具,俞朝辞上来的时候她正拿着一杆细细的竹料在磋磨。旁边乱七八糟放着各种毛料与骨梳。

“这个是……笔杆?”俞朝辞瞪大了眼睛好奇道。

“嗯,笔坏了,我重新制一杆。”娄昭拿刀小心翼翼地削。

俞朝辞头都大了:“这得多麻烦啊!重新买一根不行吗?”

“写不惯啊。”娄昭头也不抬,“自己制笔,毛料可以自己配,各种羊毛粗细不同,不同的笔选不同的主料,我还习惯配点苘麻和猪鬃——出去订做哪有自己做来得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