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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世界抱有恶意[快穿](76)

作者: 长空无双 阅读记录

荣仿为什么那么遭人恨?市面上如果流通一件荣仿,就意味着世上可能就有一件真品古董消失了。文物本身的价值与珍稀程度是主要,其次才是时间与历史附加在其上的价值。你要说荣仿工艺超绝它的艺术价值也很高自然不错,但谁都知道承认这点就代表助长了最恶劣的一种风气。对这种行为多少人痛心疾首,多少人怨声载道?所以荣仿人人喊打,荣宴此人在古物圈子里会声名狼藉。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会对荣仿耿耿于怀,总有人混淆真品与仿品的概念。毕竟确实有仿品因为年代,艺术性,以及作者的地位与历史,也取得了与真品一应甚至超越真品的价值。赝品多指廉价滥竽充数的事物,就这种层面上来说,荣仿真的不能定义为是赝品,既然真品已毁,荣仿又着实难被检测——甚至根本无法区别,如果不认为这是假货,那与真品也无二了。

俞雅看到王宗霖的纠结,就明白这次的买主是哪类人了。倘若以王宗霖的性子,必定会将这玩意儿彻底砸碎了。但倘若买主不同意……那也无能为力,毕竟东西已经出手,他没有这个权利。

“与买主好好沟通,不行的话也别勉强。既然抓出来这是荣仿,印证了心中所想……也别太计较了。”俞雅轻轻叹气。说来也是好笑,对荣宴此人一点办法也没有,竟然只能庆幸仿品也不是那么好制造,他得花上数年时间才能将仿品制造成功。

王宗霖抓狂:“真想找到他,彻底废了他的手!叫他再给我使乱子!”

俞雅一点同情都没有:“又不是没给你这个机会,你亲手放过了。”

王宗霖满脸痛苦。

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烂摊子是不是变得更烂这种事也跟她无关。俞雅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锦城了。这几日在努力收集资料四处询问,也挺折腾的,精神上的疲惫不是主因,反倒是觉得身体有点吃不消,饮食都不太有胃口了,看来平时还是得注意活动,顺便好好歇歇。

跟娄昭询问一声昨日是怎么回事,也就明白了那通电话的由来。

在俞雅看来,这真是一件极巧的事。正好逢着的这件瓷器是他知晓的,正好他看到了仿品的图片……没有比解了惑更叫人轻松的事了。当然,对于这种仿品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这种问题,她也没兴趣去了解。

第二日亲自去隔壁向人道谢。

戴星瞧见她很开心,这种喜悦几乎是由衷的,连眼睛放出的光都闪亮至极:“您回来啦!”

俞雅被这种不同寻常的热情给怔了下,点了点头,上楼寻人。年轻人还颠颠地送上来,甚至颇为殷勤地帮忙推开书房的门。

俞雅:“……”下棋品茶一向是在静室,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丁季棠的书房。

与想象中一应厚重的书柜与家具,书桌后的人本来似乎在整理着什么资料,见到她时微微一愣,旋即就站了起来。

“抱歉,打扰你了?”

虽然俞雅也不喜欢繁文缛节虚腔作势,但戴星这不知该说是没有规矩,还是有恃无恐。有客人拜访,先去向他老板通报一声是很理所应当的事吧,他不。他直接把人带上楼——也太不把她当客人了……倘若他老板正在处理重要事务呢?还是说,他确信那不重要?

“并无。”丁季棠摇摇头,从书桌后面走出来,请她在一侧明显是会客的椅子上坐下。

俞雅眨了眨眼,没有坐,只是微微一笑:“我来向你道谢。”她轻轻道,“多亏了你拓印的画……否则也不能确定那就是荣仿。”

丁季棠停顿了一下,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固执地伸手示意了一下椅子请她坐下。

于是俞雅也就坐下了。

“那没什么。”丁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郁平静,连语气的起伏都很难辨别,说完略略一停,似乎在斟酌要怎么诉说,片刻后说道,“我……在整理一些东西。”

他在注视了俞雅好一会儿之后,慢慢收回视线,转过身走到书桌边,拿起了方才整理的文件,递给了她。

俞雅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地接过并且打开了。然后她吃了一惊——很详尽的资料,从文物名称特征来历到实物图片一应齐全,几乎都是档案级别的记策了。重点是,这些器物的价值显然都极高,放到哪个博物馆都能成为镇馆之宝的那种高……

她还挺感兴趣的,就前几页她便看到三件叫她都闻所未闻的稀世珍品,但她翻了几页就停了下来,抬起头,有些困惑:“这是你的收藏?”

不太认为眼前这位先生是在与她分享自己的收藏,那么将这些资料交与她查看的理由是什么?

丁季棠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大概是为了避免给人压迫感,所以与她之间维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即使年老了,背势也没有佝偻的迹象。他一直注视着他,所以俞雅抬头就能看到他整张脸。时光无情,深邃冷硬的五官像融化的水墨般缺失了形状,皮肤增添了苍老与褶皱,想来他年轻时是个何等英气魅力的人物,但老去之后,也只能藉着气势与魄力撑起这副躯壳。

“……是谢礼。”他这么缓缓而坚定地说道,“向您报恩的谢礼。”

俞雅有一瞬间是懵的。每个字她都认得,但组合在一起就叫她很费解了。她捏着那资料茫然了片刻,随后慢慢地蹙起了眉:“什么意思?”

丁季棠说:“我想将它们赠予您……”

“等等!”俞雅多少年没作出打断别人话这样的冒失举动了,就算老哥哥们在她耳边烦躁多年她也能保持淡定的心态,听着二三十年不变的话语,但这会儿她真觉得一切都很荒谬,事实上她没跳起来已经是足够的涵养了,“我刚才没听清,这是什么的谢礼?以及——‘谢礼’?”

“您……救过我两次。”丁季棠说了一句便停下来,看了她片刻,大概觉得这是很复杂的两个问题,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诉说,于是沉默一下后,走到茶几旁边另一把椅子边坐下了。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

娄昭蹦蹦跳跳跑来叫俞雅回家吃午饭。

结果看到蹲在门廊前的戴星。娃娃脸的年轻人嘴上叼了支烟在无聊地数蚂蚁玩——这种意外熟悉的姿态陡然叫她产生几分亲切感,俞朝辞无聊的时候也总喜欢这么玩。

“是在下棋吗?”娄昭指指上头。盯着棋盘很容易忘记时间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是去隔壁道个谢的,结果就一去不返了,都到午时饭点了也不见人,只好过来找。

“不,在书房谈话。”戴星懒洋洋开口,掀起眼皮看了眼她,把烟在地上摁熄,然后随手扒拉开身边一丛葱兰,将烟蒂悄悄塞进去,拨好叶子遮住。

将这一连串动作尽收眼底的娄昭满脑袋黑线,但听到他的话又觉得挺奇妙:“书房?哎呀,有什么严肃的话题?”

戴星一本正经道:“嗯,挺严肃的。”他不笑的时候脸庞非常俊秀,但是懒散的姿态又叫他看上去又有些吊儿郎当,“反正我不敢去打扰……嗯,再等等吧。”虚拍一下身侧的空位。

然后俞朝辞眼看着两个人都去了隔壁没回来,桌上拜访的饭菜都要凉了,一怒起身找过来叫人回去吃饭,看到两个人在屋檐下排排蹲。

书房中,气氛确实有些凝重。

俞雅一个劲儿地盯着丁季棠看,目不转睛,很是怀疑人生。

头皮发麻,思维混乱,在听叙述的时候手臂上甚至有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地冒出来,也不是冷,就是觉得难以置信——她完全没想过自己曾对一个人产生过如此大的影响啊!

中缅边界的小城,那时的死里逃生促成了后来纵横东南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暗势力无冕之王出现。南方贪官扎堆受贿成风的省市,彼时的幸运留存促成了后来他对这个国家的善意,甚至叫他在痛失继承人之后还会选择停留在这里等待终老。后来——后来又在这里,再次遇见她。有何等的幸运,竟然成为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