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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深渊的Ta(719)

作者: 九十九六七 阅读记录

朱媛一见对方这副样子,顿时就放了心。

一旁的老太太面对对方此般模样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老头这样恶劣的条件早就在想象之中,她始终热情和顾伍攀谈着。

顾伍这个人言行和他的外貌一样,说话的态度极其礼貌又谦虚,哄得老太太是喜笑颜开。

而他开出的条件也十分让人心动:结婚后,她和父亲回家乡居住,每个月给他们夫妻二人5000元料理生活开销,拆迁后应该会赔偿四套房和30万左右的现金,这30万全部交给老太太。

老太太对这个条件很满意,一听对方又是端琰的同事,心里是一百个放心,当晚就回朱媛家收拾了行李,隔天顾伍就找了搬家公司上门帮老太太搬家。

晚上,顾伍请端琰去市局附近一家有名的清吧喝酒。

清吧内灯光昏暗,水烟的薄雾缭绕,台上是年轻的男孩用柔美的声音唱着舒缓的情歌。

“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结婚?”端琰举杯。

“最近吧。”顾伍也举杯,轻轻和端琰碰杯后一饮而尽,“你不要紧吗?”

“要紧不要紧都已经发生了。”端琰默默续杯,将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后,低声问,“你女儿该上小学了。”

“嗯。”顾伍慢悠悠地给杯子里面添酒,“我想让她读北川国际附小。”

“附小现在择校费起价就是十二万。”端琰道。

“无所谓。”顾伍随口应着,紧接着笑了,表情欢快而洒脱,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子,取出一张装裱过的爱心形照片,“想看看我女儿的照片吗?”

端琰接过扫了眼,是个有些胖的小姑娘,不过挺可爱的。

“很可爱对吧,大家都说,我女儿不但长得可爱,最关键的是有气场,将来一定能当个大人物。”顾伍道,“可是……”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无限的冷漠:“可是有一天我下班回家,我女儿就不长这个样子了,摔碎的酒瓶子划伤了她的脸,你说我怎么这么天真,觉得有些人老了,看到孙女就会善良了,是我幼稚害我老婆天天在家里担惊受怕,害我女儿小小年纪面对这些东西……”

端琰抬眼看着顾伍。

顾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口腔中满是辛辣与苦涩:“她还是个孩子,那么长一道疤,她以后得多难过,别人家女儿穿好看的裙子,她得多难过,所以,我必须让她上最好的学校,过最好的人生,我现在除了我女儿的未来,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顾伍收回照片浅笑着:“明年拆迁赔偿在我女儿开学之前,不是还要给三十万现金吗?刚好一半用来给我女儿交学费,另一半……嗯……我添点钱,给我老婆换辆车吧,毕竟上了好学校,接孩子总不能用过去的308了吧。”

端琰扫了眼顾伍,低头看着酒杯:“我记得你爸以前会说话。”

顾伍也给自己又添了杯酒,低头抿了口,漫不经心地应着:“嗯,喝多了刚摔断腿的时候,的确会说话,话太多了……”

说到这里,他仰头,露出人畜无害的温柔笑容道:“所以我都说了,老年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否则总是碰碰撞撞发生些意外甚至不小心出事,这不都是正常现象吗?”

顾伍笑吟吟道:“其实我不喜欢这个新妈,看着心眼很多。”

端琰轻声应着:“我也不喜欢。”

顾伍一听,低头看着酒杯抿唇:“那就好。”

第278章 163

老太太离开后第三天, 朱媛从医院接走了老头。

面对女儿强行接自己出院的行径,老头又喊又闹,好在及时赶来两个壮丁,一人用束缚带控制住老头的手脚,一人给老头嘴里塞了一枚奶嘴堵住他的话语,然后又给他戴上了口罩, 使得他无法挣脱口中的奶嘴, 在他支支吾吾如同智力有问题的嚎叫下, 将他安置在轮椅上带出了医院。

老年人上了年纪多有些奇奇怪怪的疾病, 旁人对此也见怪不怪, 又见朱媛身边跟着两个壮丁, 也没人敢多说话。

出了医院大门, 一辆面包车早已停好,其中一名壮士取出一张名片对朱媛道:“这是陈月洲帮你联系的养老院所在地。”

其实是端琰联系的, 说是陈月洲只是为了把朱媛欠的这份人情给转给她罢了。

朱媛看了眼, 露出惊讶的目光:“这都准备好了?”

“怎么?今天不搬?”壮汉问。

朱媛低头看了看手机。

因为自己家的破事, 自己的学生不少都已经开始爬墙了, 如果再这么耽误下去,怕是到时候学生已经攀上了别的导师, 自己却没离职,以后彼此相处那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她第一次带硕士, 虽然能力不足,但毕竟凡事第一次都让人难以忘怀,她还是希望能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些美好的回忆, 还是想出点成绩的。

“搬。”朱媛应着。

车子一路前往位于北越郊区的越山县,一路两岸景色荒凉,连车辆都极其罕见,行约两个小时后,在一家名为“万年馆”的养老院外停下了车。

养老院是由数栋类似于农村自建房一样的建筑物围绕而成,中间有一座种了些蔬菜瓜果的小花园,在这一栋栋自建房外有高耸的栅栏,栅栏顶端有锋利的玻璃片和铁丝电网,只有唯一的大门通向外部。

院负责人热情地接待了朱媛,不等朱媛讲述自家老头的具体情况便笑盈盈道:“您放心,具体情况联系我的人已经说过了,费用您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咱们合同就签了,我带您去看看住宿环境。”

在负责人的引领下,朱媛被带到了养老院最靠内的一栋楼前。

推开有些锈了的棕褐色铁门,印入眼帘的是上端白色石灰墙、下端绿色漆皮护墙漆的古老建筑。

绿皮已经脱落了不少,墙上白一片绿一片,破旧极了。

向内走去,里面是一排排刷了蓝色油漆的铁门,但从形状可以看出,原始的门已经相当旧了,连刷漆的工程做得也是十分潦草。

狭窄的走廊宽最多一米,一个人通过的时候刚刚好,多一个人便会觉得有些狭窄。

地板没有铺石砖,就是普通的有些粗糙的水泥地,边边角角还有许多未清理的灰尘。

走廊的天花板有些低,目测也就是两米五左右的样子,四周没有窗,即使此刻是正午,内部也是昏昏暗暗地。

房间的顶端每隔5米左右是一盏钨丝灯,由于瓦数过低,虽然亮着能看清前方的路,但是除此之外基本什么都看不清。

跟着负责人一路来到走廊尽头,屎尿的骚臭味越来越重,朱媛这才发现,其中有两间房子是没有门的,外面盖着一张脏兮兮的布艺门帘,上面写着“厕所男”和“厕所女”两组字。

对方推开厕所隔壁房间的门介绍道:“这里就是他的房间了,你看——”

朱媛看向房间内部。

大约三四平米的房间,白石灰粉刷的墙,房顶因为年久无人处理已经积了不少灰尘,还有些残破的蜘蛛网。

房间正前方是一张一米二宽的钢丝单人床,床尾是已经破损的木质衣柜,左侧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装内胆型的热水壶和几个杯子,还有不锈钢的碗盘和几本书,右上角有一扇小窗,有阳光从恰好射进来,落在充满年代痕迹的桌子上。

“他的行李放在这个衣柜里就行了,每天会有专人过来将饭准备给他,还有今天一天的热水,我们这里为了方便老年人安心,还准备了他们那个年代作者写的书籍,如果不识字的话也没关系,你看上面,我们有公共广播,每天惠播放老人喜欢的新闻,放一些戏曲……”

朱媛抬头看了眼房顶硕大的播音喇叭,没有说话。

“而且,我们这边保护措施做得是很好的。”对方道,“老年人思想容易受到诱惑,所以我们这边是不允许老年人私自佩戴手机的,每天看电视或者上网都会有专门的看护员陪同,每个房间都有呼叫器,就在枕头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