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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卿,卿非晚(10)+番外

作者: 倏晚 阅读记录

“三七,去请宫姑娘过来。”

“是,主子。”一道冰冷的男声应下,空气微微波动,随即恢复正常。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寂,好一会儿,蹲着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偷偷抬头打量床上的男子,见容砚正以寒凉的目光看着他,他身子一抖,立即抱紧了头,道:“师兄,我真知道错了。你罚我可以,别打脸。”

说着,他赶紧捂住了自己如玉的小脸,就怕容砚一个偷袭毁了自己的花容月貌。此刻的竹沥怕是忘了,容砚如今有伤在身,根本奈他不何。可他吓得早已思路不绪,哪还顾得上其他。

容砚倏地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倒是没胡诌此事,说了句实话。”

“婚约的事我也没胡诌,师兄自己不也承认了。”他小声嘀咕。

“你倒是知晓得多。”

竹沥见他似乎没怎么生气,胆子霎时间就大了起来,放下了捂脸的双手,道:“师兄倒是骗人家小姑娘,胡诌自己功力全失。如今人家信以为真,倒是伤心得很。”

容砚一顿,看他,“我何时说自己功力全失了?”

“师兄没说过?”竹沥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从未。”

那为何人家小姑娘说他武功尽失,那伤心模样也不似作假。

容砚眸色渐冷,他右手微抬,方才返回候于一旁的三七立即移动身形,一把拎起地上蹲坐的少年,少年吃痛出声,拍着他的手臂叫囔:“痛……痛……痛……”

“拖出去。”

三七提着少年的衣襟出了房门,隔着门外依然传来少年的求饶声,“师兄……我真知错了……”

下一刻,只听得少年的哀嚎,“别打脸啊……”

声音渐小,直至完全消失。

——

门口传来敲门声响,刚处理完某人的三七和一身素白衣袍的少女立于门口,三七轻扣房门,道:“主子,宫姑娘过来了。”

“进来。”

少女先于三七一步进了房门,着急地问道:“辞之,你可是伤口恶化了?”

容砚缓缓摇头,“我无事。”

绥晩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归于原处,她大汗淋漓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才道:“渴死我了。”

容砚见她一身男子装束,额上汗津淋漓,不解道:“你这是?”

绥晩抬着袖子抹了抹汗水,道:“我方才正在后院和书珃习武,一听到你下属的传话,以为你出了何事,连衣物也没换就过来了。”

“习武?”

“对啊。”

绥晩从桌子旁拖了张椅子,一路拖到床侧,她大大咧咧地坐下,双手托着腮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因为我想保护你啊。”

少女的双眸皎洁明亮,灿若星辰,如同洁白的雪地里铺落一层萤火星光,温暖燎原,席卷整个苍茫之色,无从止熄。

“自你受伤后,我便一直反省自己,若是当年随着师父好好习武,也不会害你如今重伤难愈。这几日痛定思痛,决心跟着书珃重新好好习武。辞之,你放心,等我习好武功之后,必不会再让你陷入此等危险之地,不会再让他人伤你一根毫发。”

容砚被她如此一番言语震得愣了愣,半晌都未回过神来。绥晩却是以为他不信,急忙解释:“你要信我,我真的能够好好保护你。”

且不谈她能否坚持下去,即便她真的学好武艺,对于能保护他这件事也还有待商榷。

容砚见她眸光希冀坚定,无奈地缓了眉眼,叹道:“我信你便是。”

闻此,绥晩终于眉眼欢笑。

尔之安危,吾之牵挂;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

黄土白骨,换你百岁无忧。

第9章

一条肠曲密林小道旁,青衣少年目光灼灼地看向城门口的方向,目光停顿良久,他自言自语道:“师兄背后的伤还没好。”

周身一片寂静,只偶有风声呼过耳廓。

“我得医好他。”

他才踏出一小步,细微的风声刮过,衣袂翻飞,一把黑色的剑柄倏地横辄而出,挡在他的身前。黑衣男子对他说道:“主子让属下送您去暗阁。”

少年好看的墨眉挑起,问道:“你要与我动手?”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遵从主子命令。”黑衣男子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说道。

竹沥看着身前岿然不动的手臂,抿了抿唇,似乎终于认命地转身,边往前走边嘀咕个不停。

那日,他被三七拎出房门,被关在暗房内罚抄了一夜医书。他还以为师兄就此揭过此事,没想几日过去,师兄竟让人亲自送他去暗阁。

少年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一个时辰后,一辆素净的白色马车平缓地驶出了郯城城门。

马车内,矮桌中央的青瓷水炉烧得正旺。一只纤长白皙如玉的手拾起桌上的炉子,沸水于白玉瓷杯中滚烫,三两茶叶反复沉浮,车间瞬间漾起一阵清浅的茶香。

香味入鼻,神清思益。

绥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容砚将白玉瓷杯朝她的方向推了推,道:“尝尝。”

绥晩端起茶杯微抿一口。

“如何?”

“好。”

岂是一个好字了得!啜咂之间,茶的余味于口中萦绕流连,慢慢在舌尖缠绕蔓延,唇齿之间皆是清冽的茶香。

“不过……”

绥晩眉头轻蹙,目光担忧地看向对面的男子,“你为何如此急着赶路,你背后的伤……”

容砚饮茶的动作未见半分迟缓,他敛眸轻抿,唇角微沾杯口,一触即离。他放下瓷杯,指腹轻轻绕着杯口摩挲,缓缓道:“已过数月,并无大碍。”

“可……”

“昨日阿沥与你说了何事?”

绥晩一怔,愣愣道:“他说,你背后伤口已然慢慢愈合,只要不大幅度动作,伤口必然不会裂开。”

容砚垂眸抚着杯沿,指尖于杯口细细流连,他道:“是以,你不必忧心。何况,我自己也是大夫。”

她沉吟片刻,缓而问道:“这便是你不让大夫随行的缘由?”

“他太聒噪。”

绥晩默言。

此时,马车的外壁被轻轻敲了两下,外间传来空青的声音,“主子。”

空青掀开一角车帘,露出马车旁跪着的黑衣暗卫。绥晩微微探身,向外望去,见此情形,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容砚淡淡抬眸,道:“人跑了?”

他的声音平静淡然,似乎对于此事的结果毫不意外。

“属下愧于主子所托,让小公子半路逃跑了。”黑衣暗卫道。

容砚低叹一声,道:“罢了。”

暗卫羞愧地低下头去,“请主子责罚。”

“下不为例,空青。”

空青接过容砚抛过来的药瓶,转手扔给了黑衣暗卫,黑衣暗卫一手接过,吞下瓶中的药丸,朝容砚垂首道:“多谢主子赐药。”

容砚微抬手,空青便放下了车帘。空青对着仍跪着忏悔的暗卫道:“自行去刑房领罚。”

暗卫因没有完成任务心中愧疚难堪,听到此话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是。”

话毕,暗卫消失在马车旁。

空青抬眼看了一眼落下的车帘,视线顿了顿,右手挥起马鞭,喝道:“走!”

马车内,绥晩问他:“发生了何事?”

容砚淡淡道:“我让人送阿沥回去,他给我下属下了药,自己半路逃了。”

绥晩皱眉,依然困惑,道:“为何要下药逃跑?”

“他素来如此桀骜,被师父惯坏了。”

她怎么觉得他说的和她见到的不是同一人?她见到的明明就是一个清冷孤僻的精致少年,那幽冷的气质和容砚完全如出一辙,这和“桀骜不驯”此番形容完全截然不同。

她狐疑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见他一番淡然自若模样,她不禁自我怀疑,难道真是她想错了?莫非真是因为两人相处时长太短,不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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