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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卿,卿非晚(185)+番外

作者: 倏晚 阅读记录

绥晚已经不是去年那个耍小性子的小姑娘了,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反其道而行,这些时日的事情,让她早已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方才迅速抽手也是想要避嫌,毕竟,两人如今的身份立场早就不同了。

她半仰着头看着容砚,轻声问道:“你这样站着也怪累的,不然,你坐在我这里吧?”

容砚略顿一瞬,然后摇了摇头:“不用。”

“那好吧。”绥晚也不多劝。

她缓缓将视线移向棋盘之上,少顷,她指了指棋盘上的棋面,扭头问他:“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走?”

容砚沉吟:“我想想。”

“嗯。”

再是寻常不过的对话,景翕帝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来。

良久,容砚指了指棋盘上的某处,道:“这里。”

闻言,绥晚毫不犹豫地跟着落子。

一人指导一人落棋,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

甚至,容砚还开始解析起了这一局棋,以及他们为何要这么走,伴随着清冽嗓音徐徐落下,绥晚听得很是认真,频频点头,如果不懂便会出声询问,容砚自是一一解答。

这是两人这几月以来头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对话,仿佛之前那些冷漠隔阂已然成为一片过往云烟。

绥晚本就生得七窍玲珑,以前是没有兴致认真去学而已,一旦认真,点拨几句自是容易豁然开朗,有时还能稍稍提些点子。

最后,这局棋以绥晚赢了半子而告终。

绥晚不敢置信地道:“我赢了?”

容砚肯定她心中所想,润声道:“嗯,赢了。”

景翕帝之前便一直想让绥晚跟着顾太傅学习,但随着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如今输棋也没有觉着损失了颜面,反倒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果然不愧是他的女儿,一点就通。

虽然这盘棋基本上是容楚和容砚在下,由她前面落的那些子反倒是拖了这盘棋的后腿,但在容砚后面的点拨之下,好歹也勉强看清一些棋面,至少有了些自己的思量,不至于完全没过脑子地在下棋,这便已经算得上极好了。

绥晚扭头看向容砚,浅笑道:“你的棋下得真好。”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棋艺好,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但这句是真心诚意的夸赞。

刹那间,冰雪消融,眉眼生花。

容砚略怔了一瞬。

绥晚很是自然地移开目光,看向了容楚,道:“容叔叔进宫是和父皇有什么事要商量吗?那我便不打扰了。”

闻言,容砚侧开几步。

绥晚缓缓起身,将榻上的位子给让了出来。

“婉婉告退。”

第148章

绥晚没想到有朝一日两人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走在一起。

虽然没想过要反目成仇,但自问她也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漠然视之,不追不问,便是极好。

然而此刻,两人却像陈年故交一样同走在这回廊栈道上。

半个时辰前,绥晚正要从养心殿告退。

容楚原本进宫就是找景翕帝有事,容砚只是陪同而已,听到绥晚离去想着容砚在此也无事可言,于是便也让他出去转转,看看风景什么的都行。

总而言之,就是别待在这里,嫌他碍事。

绥晚还是第一回 听到有人如此嫌弃容砚,而且还是他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暗暗失笑,但想着容楚可能真的是有要事同景翕帝单独商议,反正自己也闲来无事,于是便主动提议带他去御花园走走。

景翕帝想着宫中眼线众多,况且还有人跟着,也不至于会发生什么事情,便挥挥手让两人一起出去了。

于是,两人便一同出了养心殿。

书珃没有紧跟在绥晚身后,而是带着身后的少量宫人恰到好处地离了两人小段距离,确保他们不会听到前面两人的对话,给两人留出了一个单独的谈话空间。

这大概也是绥晚没想到的,她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如此平静地走在他身侧。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冷冷逼问,气氛和谐,相处安然。

两人早已走过了砖瓦红墙,脚下是精致的九曲回廊栈道,廊道两侧无一不是秀丽春光。

绥晚想到容砚的性子,便主动开了口:“前些日子不都是容叔叔一人进宫,今日怎么是你和他一同过来的?”

而且,还没有什么其他特别要紧事。

容砚道:“我和父亲一起进宫来向皇上辞行。”

“辞行?”绥晚讶然,“你们要离京?”

“不是。”容砚淡淡摇头,“是我父亲。原就是打算回来看望祖父,如今祖父身子尚且健朗,自也放下心来,如今身怀要事,耽搁不得,不日便要离京,只是临走之际来同皇上道声别。”

“哦。”她还以为是他要离京。

须臾,她又忍不住问他:“你不和容叔叔一起走吗?”

闻言,容砚的步伐一顿,眸中划过些许异样情绪,才缓缓道:“过些时候罢。”

她也只当他另有他事,没多想,也没多问。

容砚本就不是一个话多之人,而绥晚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和他一同探讨,毕竟,有些话题是忌讳,碰不得,她自然不能提,也不敢提。

一时间两人便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穿过廊道,步入绿林道间,道路两侧葱葱郁郁,轻风柔柔吹过,摇曳着细叶窣窣轻响,偶夹杂着零星小花,散来丝丝清香。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转入御花园间。

御花园里景色艳丽,花团锦簇,绥晚这几日见得多了,并没有什么多大兴致观赏这些看了不知多少回的景象。

容砚对这些花花草草也没有多大兴致,在他眼里这些花草还没隐谷中的那些药草生得好看。

容砚缓缓停了脚步,绥晚停在他身旁,目光在落及眼前树上盛开的繁花之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了勾。

花色艳丽,绰约多姿,粉粉嫩嫩的花瓣挂满了各处枝头,彤云密布,赏心悦目。

倒不是这花生得有多好,而是这花可以入药。

垂丝海棠,味淡苦,性平和,活血,可治红崩。

这园中景色良多,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就选了这么块地方,绥晚便知这人观赏兴致其实也不大浓厚,至于站在此处,估计也是因为垂丝海棠乃是园中唯一一味可以入药的植株。

对于一个大夫而言,治病救人乃是最大乐趣,而这人不爱治病救人,大概也就这些药株能入其眼了。

绥晚还以为两人就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毕竟她找不到什么话题可聊,没想到他却是先开了口。

容砚道:“你可有什么事想问我?”

绥晚还在惊讶他怎么会主动开口,但一听到这句话,又勾了勾唇,大方笑道:“有啊。”

她缓缓扭头看向他,突然歪了歪头道:“你……”

她故意顿了顿。

容砚微微侧过头来。

只见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揶揄之意,笑道:“你是不是瘦了?我怎么觉着你好像瘦了好多,难道是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有揶揄也有些试探的关怀。

至于他瘦了,这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明显地感觉到了他清瘦了很多。

而且,他分明就和以前有了些许不同,说不上哪里存在异样,就是隐隐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容砚看了她好一会儿,清淡的眼眸中突然破裂出一丝极浅的笑意,他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是瘦了。”

诶?绥晚没想到他竟然大方地就此承认了。

而且,他竟然笑了。

她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笑,脸部神情没有多大变化,眸光却是缓和了很多,而且这次不是错觉,而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他在笑,虽然很浅,但的确是笑了。

如冰雪消融,万物回春。

绥晩只觉着自己的心口处突然就鲜活了起来,一下又一下跳个不停,她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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