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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卿,卿非晚(7)+番外

作者: 倏晚 阅读记录

容砚摇头,“不用,我还有其他可用之人。”

他在床侧之间敲了两下,房间内瞬间出现一个黑衣黑鞋黑布蒙着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的男子,和昨夜暗卫的装饰别无二致。

“主子。”

暗卫掀袍跪地,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自他出现就一直维持着垂首的姿势,不难看出他对容砚这个主子的恭敬。

与空青的沉着稳健和七星的无拘不羁不同,这个黑衣男子冰冷得像尊雕像,完全以容砚为尊,只要容砚一声令下,他便可刀锋出鞘,搏命一击。

容砚微摆手,暗卫起身,朝绥晩轻轻颔首,即刻又消失在房内。

“可暗卫也没法每时每刻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她小声嘀咕。

……

苦涩的药味弥漫整个房间,离着好远就能闻到药汁之涩意。绥晩看着容砚面不改色地喝完碗中褐色的汤药,皱眉问道:“他这药还要喝多长时日?”

“不多,还有一月。”坐在一旁的少年淡淡说道。

“怎还得如此之久?”

竹沥闻言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容砚,又低下头去收拾他的针包,说道:“你自己问他做了何事?”

绥晩不解。

容砚一口喝完碗中加了不少料的药汁,姿态优雅地拿着帕子擦净唇角残留的药渍,慢条斯理地道:“受了点风寒而已。”

他说得漫不经心,不甚在意。

竹沥拿针的手一顿,终于抬头,认真端详着床上淡然清贵的男子,须臾过后,他拉过容砚的手臂,掀起袖袍,在白皙的玉臂上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不过片刻,容砚的手臂上就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针尖锋锐,闪着刺目的光,让人骨中生寒。

容砚只在第一针时微微颤了一下,后面的针刺就如无知觉般,神色自若得看不出一丝疼痛的痕迹。

银针每没下一分,绥晩的睫毛就随之一颤,双眸都紧张得微微阖上,眉头紧皱,好似针扎在自己身上一般。

竹沥淡淡暼她一眼,“死不了人,不用如此视死如归的样子。”

“一个时辰后我再来取针。”他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容砚的腹部,容砚终于疼得颤了颤身子,竹沥按住他的肩膀,道,“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就该想到有如此过程。你若是受不住,你也可自行把针逼出来。”

绥晩实在不忍看到容砚此般痛苦,心头一喜,话还未出口,就听得竹沥微寒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只要,你敢!”

“日后你的事我绝不再插手。”

竹沥一身轻盈,淡然离去。

哪来的小破孩?年少装老成,真是太不讨人欢喜了。

绥晩撇嘴。

容砚轻哼一声,身子微微后仰,不过小片刻功夫,额上已渐渐凝起密密麻麻的细汗。

“可是很疼?”

他摇头。

如果忽略他额上聚着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身子,绥晩还真会信了他的话。她将手臂伸到他眼前,道:“不然给你咬?”

他沉默不言。

“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绥晩也不管他何想法,兀自利索地爬上床,朝着他盘膝而坐,右手握拳支着下巴对他道:“你可知我为何不远千里前来此处求医?”

“你也知晓我身患寒症,毒入肌理,难以根治。”

容砚依然一言不发地垂眸。

“十多年来,此毒几乎和我生活密不可分,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除此毒之外,和我最过亲近的人就是我师父。我自幼就跟着师父长大,十几年来都是如此。也许你不会信,这是我第一次回去,第一次见到他们。”

容砚抬眸,墨眸一如既往的澄澈清亮,只是瞳孔深处凝着浅浅漩涡,不甚明显,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我有时在想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我的存在,后来多想也是杞人忧天,便不会再去想这事。”

“他对你很好。”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两人心知肚明。

“算弥补吧。”她笑,问他,“你会不会觉得他们荒唐?”

“你师父可以救你。”

所以,他们此番做法并不是不欢喜你,只是因为太过在乎你,想让你体内的寒毒得以治疗。如今对你这般好,除了弥补,想把所有他们认为最好的给你之意也是真的。

绥晩听懂了他的话,浅浅的笑容在脸上氤氲开来。

“我知你医术非凡,那你可曾看出我还有多少时日?”

容砚端详着她的表情,见她面容毫无异色,沉思少顷,认真地问她:“你想知道?”

“嗯,你说吧,我受得住。”

“不过五年。”他道,“如若这两年内找不到能医治你的药方,寒毒就会渐渐侵入脏腑,以你如今的形式绝对熬不过五年。”

绥晩浅浅一笑,“原来还有这般时日。”

容砚闻言微微挑眉,首次重新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少女。他看过太多自怨自艾之人,也不乏情绪大起大落崩溃之人,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得知自己并无多少时日如此平静之人,且还是一个未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

仅此一点,他就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容砚轻轻嗤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倒是他以前小看她了。绥晩反笑道,“听了这个你是不是好受多了?”

容砚对此不置一词。

“其实我毒发时也是很疼的,我都可以挺过来,我相信你也可以的。你要还觉得疼,你就咬我好了。”

她再次伸出胳膊送到他身前,掀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似雪的皓腕。

容砚稍稍移开视线,道:“以后方不可这般鲁莽,姑娘家的袖子不可在男子面前乱掀。”

“可没有人教过我这些。”

“今日我告知你,你日后谨记便可。”他道。

“若我忘了呢?我若忘了,你该当如何?”

“你若忘了……”他倏然抿唇不语。

“眼下你既已瞧见,也算得上损毁了我的闺誉。以防他日人前我忘了此事,坏了清誉,那你不妨便娶了我罢。”

他微一愣怔。

“可好?”她巧笑言兮。

半晌,容砚微微垂眸,才面容平静地说道:“不可。”

绥晩微笑如故,笑着问他:“所以,我这是被拒了?”

“你我身份有异,不妥。”

“如何不妥?我觉得甚好。”她道。

容砚抿唇,淡淡说道:“是,方才你被拒了。”

绥晩看着他如此严肃的神色,愣了愣神,倏地,她“噗嗤”一声轻笑,“和你说笑呢。”

“此番玩笑以后休得再言。”容砚皱着眉道。

“你还真当她日后还会记得此事?”门外传来一声嗤笑,青衣少年双手环胸倚于门口,见两人都朝他的方向看来,他道,“一个时辰已过,我来取针而已。”

他提步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你何时过来的?”绥晩问他。

“不早不晚,恰逢你说的那番求娶之言之时。”

“……”

竹沥走到床边,右手微动便将容砚腹内的银针吸了出来,双手搭上他的手臂,指尖飞速地在他手臂上□□。速度之快,使得绥晩只看到了眼花缭乱的手指残影。

不过眨眼功夫,竹沥的五指之间夹满密密麻麻的银针,而容砚的手臂上已是光洁一片。绥晩看到他这漂亮的一手,忍不住赞道:“好俊的手法。”

“师门有训,独门手法,恕不外传。”少年淡淡说道。

“不过……”他略一思索,道,“也不是不能学。”

绥晩的眼睛一亮,“我可以学?”

“只要你嫁过来,也勉强算得上我半个师门之人,当然能学。”

“你是想让我嫁给你?”

竹沥收针的手一顿,他嗤笑道,“嫁给我?你怕是活在梦里。我可没有娶你的打算,我说的是我师兄,你可以让他娶你。”

见她一脸困惑,他抬着下巴指了指床榻之间的男子,道:“他也会这一手法,如果他愿意,你可以让他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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