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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好惹(249)

却不料程启沉默了一瞬,仍是咬紧牙关道:“启禀皇上,草民无话可说,但求速死。”

“你这人,看着精明,怎么冥顽不灵……”

于得禄明白皇帝心思,连忙在旁边帮腔,不等说完,就见谭锋摆摆手打断他,他偷偷看向对方,就见谭锋双眉紧锁,似是在思考什么,于是立刻放轻了呼吸,唯恐打断皇上思路。

大堂上再次沉默,又过了一会儿,忽然一个衙役站了出来,小声道:“回皇上,小的……小的肚子疼,要……要如厕。”

“混账东西……”

秦知府眼睛一瞪,就要骂人。谭锋看向衙役,见他竟抬头热切地看着自己,这实在不合常理,微微一想便明白了,点头道:“人有三急,罢了,你去吧。”

“多谢皇上。”衙役连忙跪下磕头,接着站起身就跑,然而却不是跑向大门外,而是往后堂侧门跑去,仿佛是要去后院。

宁溪月和张宁就坐在屏风后,哪里容得外人去看?于得禄正要阻止,就听谭锋咳嗽一声,仔细一看,皇帝微微摇了摇头,于是大内总管会意,忙也悄悄跟了出去。

这里谭锋便对秦知府道:“此案甚是复杂,朕还要仔细斟酌,先退堂吧,暂时将程启收押,不许用刑虐待。”

“啊?啊……是是是。”

秦知府脑门上又出了一层汗,暗道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案子不已经水落石出了吗?怎么皇上还说复杂?哪里复杂了?冤有头债有主,这程启没有证据胡乱杀人,判他个死刑不就完了?就算皇帝怜悯那些盐户,不想杀他们,那稍稍惩戒一下,安抚其他盐商就是,反正主谋都投案来了。

满腹狐疑却不敢质问,秦知府自家知自家事,他屁股下面还一堆屎呢。这会儿只想烧香拜佛,祈求皇上能忘了这一层,不然若因此命情报司好好查他,那他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皇上,这事处处透着诡异,那个程启既然都招供了,又存了必死之心,为何说话吞吞吐吐,不肯将实情吐露出来。”

谭锋回到后堂,宁溪月立刻跟上前去,见她喋喋不休的追问,皇帝陛下不由莞尔一笑,坐下端起茶杯,淡淡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问程启啊,话说一半藏一半几个意思?您可是天子,连句完整实话都听不到,这像话吗?”

宁溪月在谭锋对面坐下,就见皇帝陛下啜了口茶,悠悠道:“朕猜度着,那程启之所以言辞闪烁,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隐情苦衷。不过没关系,不是有个衙役站出来了吗?朕已经让于得禄跟上去,应该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哇!”宁溪月立刻星星眼:“原来一切都在皇上掌握之中。臣妾就说嘛,那衙役明明看见竖起了屏风,该知道这后面坐着人,怎么还偏偏从我这里跑出去?原来果然是有用意的。”

谭锋摸摸下巴,喃喃道:“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吗?我不这么觉着。那个程启,溪月你就不觉得眼熟?朕看他总有几分面善,只是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咦?皇上觉着他面善?”宁溪月一愣,旋即看向身旁站着东张西望的张宁:“小宁说那程启就是当日陈府门前的乞丐,臣妾还不信,可既然连皇上都觉着面善,难道真被他说中了?”

“着啊。”谭锋将茶杯放下,笑道:“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难怪朕觉着他面善,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如今想来,他的举止身形,分明和那乞丐无异。只是当日那乞丐脸上全是黑灰,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咱们又隔得远,所以朕就说,这张脸分明极为陌生,可怎么就是觉着熟悉呢。”

宁溪月张口结舌,好半晌,忽然看向张宁,喃喃道:“小宁还没看见程启,就得了这样结论……”

一边说着,便猛地将张宁拽在身边,严肃道:“小宁,你给我老实招供,你是不是半仙转世?”

张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及至听到前一句话,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但紧接着就听到最后一句话异峰突起,一颗心猛地从嗓子眼落回肚中,喉头仿佛有些翻涌,好嘛,这一句话,竟险些将他的血给激出来。

“姐姐别吓我,我就是乱猜的,什么半仙转世?”

张宁大口喘着气,整个人感觉都有些虚脱,就见宁溪月笑道:“个鬼灵精,乱猜能猜这么准?行了行了,去坐着吧,比我还夸张呢,就这么一会儿没吃东西,身子好像都软了。再坚持一会儿啊,等回去了,恰好那锅白糖酥饼就该蒸出来了,让你多吃两块。”

张宁静静看着宁溪月,但很快便转了目光,嘻嘻笑道:“姐姐,我多吃三块行不行?”

“皇上,看见没?来我身边才几天啊,就已经掌握了得寸进尺的精髓。”

谭锋看了她一眼,哂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这都是跟谁学的,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知道这句话乃是至理名言了吧?”

“若这样说的话,他跟着皇上的时间也不少,合着这还有皇上一份功劳呢。”

“不不不,跟着我的时间还是短,这个功劳朕就不抢了。”

“别别别,蚊子再小也是肉,功劳再少也是功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不用推辞客气。”

张宁看这两人转眼间就进入了日常恩爱模式,不由大大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些日子果然得意忘形了,过去那么多年,从未有一刻这样放松过,该有的警觉性还是要保持啊,须知乐极是要生悲的。

正默默检讨自己,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抬头一看,于得禄从外面走进来,只见他进屋后,先转身吩咐小太监出去把门儿,这才来到谭锋和宁溪月面前,一面行礼一边道:“回皇上,那衙役果然是知道内情。原来这陈亮行事实在是太肆无忌惮,当日杀害程家人,虽是在夜里,他们却没有掩藏行迹,所以左邻右舍都看到了,只是没人敢出来阻止。陈亮这些年在扬州恶名远播,百姓们宁愿绕路,也不敢从他门前过,所以程家虽然凄惨无比,却也没人敢打抱不平。”

谭锋皱眉道:“果然如此,难怪那程启认定了是陈亮杀害他的家人,想必邻居们虽不敢阻止陈亮行凶,但他回来后,定是有人偷偷告诉了他实情。只是这又有什么不能启齿的?竟让他在大堂上不肯为自己分辩一句。昨夜盐户们闯进陈府杀人的事,他堪称算无遗策,既知朕有怜悯之心,为何不为自己脱罪?难道他是一心求死?可看他为人,十分冷静自持,应该没有这种冲动才对。”

于得禄竖起大拇指,由衷道:“皇上圣明,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那程启可不是没办法开口呢,因为这涉及他母亲和嫂嫂的名声啊,别说在大堂上,那么多人听着,就是此时,他单独在皇上面前,这话也没办法说出口。”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情义无价

“怎么?莫非那陈亮……”

谭锋和宁溪月一听于得禄这话,心中就明白了。果然,只听大内总管继续道:“那衙役和我说,陈亮要强买那副吴道子真迹的时候,的确没有起杀心,可这事儿坏就坏在他盯上了程家,结果有一次,就看见了程家婆媳两个。那程启的容貌皇上也看到了,想来他兄长父母人才自然也不会差,他们又是书香门第,这样人家娶的媳妇,怕也是才貌双全。陈亮见了后,便魂不守舍,曾好几次在吃酒时盛赞这婆媳两个的容貌。也是那一夜合该出事,他和人饮宴后,醉醺醺的恰好就从程家路过,便闯了进去,那程家婆媳两个拼死不从,儿媳妇刚烈,眼看挣扎不过,竟用银钗刺了陈亮,这才逞得他凶性大发,酿成惨案。”

宁溪月倒吸一口冷气,而谭锋直接拍案而起,沉声道:“混账,禽兽不如的混账,这是什么地方?就逞得他如此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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