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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20)

作者: 纪凌云 阅读记录

两种不同的气质,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块儿,不显矛盾,契合得无比自然。

六丫眼神呆滞,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郎君,是姑射的仙人吗?”

朱睿卿瞥了一眼,没留意,收回了眼神,发现卫戍面色不善。

回程,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卫戍闭目,突然说道:“男的你勾、引,女的你也不放过,你说说,若是回了京城,我这脑袋上是不是绿油油一片。”

朱睿卿垂眸,道:“姐儿爱俏,哥儿爱美,奴天生容貌出众,夫主护不住奴,不如毁掉奴的脸蛋。”

卫戍唰的一下睁眼,眸光灼灼,目露戾气,他一字一句的说:“谁说我护不住你!”

“回了京,谁要是动了你一根毫毛,跟我说,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特别是卫家的人。”卫戍面沉如水,目露凶光。

朱睿卿低下头,没说话。

卫戍冷冷的笑了一声,说:“你这张脸,有朝一日我若是护不住你,你该怎么办?”

这问题,尖锐不已。

“随波逐流,或许是死,或许是甘愿臣服?”朱睿卿眸光微动,抬眸瞥了卫戍一眼,道:“未来的事儿,谁都说不准。”

卫戍听了这句,低低沉沉的笑了。

“你倒是识趣,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若是日后有人向夫主索要奴,夫主不用犹豫,利益至上,不用管奴的生死。”这个时代,妾不过是商品,有时候,商人连着正妻都可以买卖,何况不起眼的妾侍。

“你的生死?”卫戍道:“素来,我是管不了太多的,但是……你这话,你难不成是在管教我?”

“……”

“凭我心情,随我心情肆意行事,我想换便换。不想,任凭那人是天潢贵胄,我依旧不为权势所动。”

“权势是什么,有朝一日,我要京城那帮伪君子,通通被踩在脚下!”

朱睿卿抬眸,目露喜色,以及赞赏,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朱睿卿抬眸,目露喜色,欣喜的发现……原来,两个人的目的,差不多呀!

苟延残喘的完成这周的榜单任务!

☆、第二十一回

(21)

隔日,又是一艳阳天。

朱睿卿在帮卫戍磨墨,他没有换回女装,而是穿着卫戍的旧衣裳,半旧的浅蓝色素雅衣裳,窗轩敞开,微风拂动发梢,嫩日金光洒入,半截皓腕露出,衣裳下的肌肤细腻雪白,与纯粹的石墨形成鲜明的对比。

卫戍被萍之推入,见他穿着男装顿了顿,眉头轻蹙,松开。

“下人的活计,你做来做什么?”

他一把捉住了朱睿卿的手腕,卫戍的体温常年处于一种低温冰凉的状态,冷与热的触碰,他眉心一跳,总觉得自己握住了火焰,炽热的温度烫了一下他。

卫戍有些受惊的松开他的手腕,急急的收回视线,瞥向窗外。

“闲来无事,自作主张帮夫主磨墨,夫主要是不喜欢,奴下次不干便是了。”

“嗯,”卫戍淡淡道:“姑且瞧着,你磨墨的手艺不错,你想怎么做随你。”此话脱口而出,他差点儿没咬中自己的舌头,心里头暗自后悔,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话儿。

卫戍有些心烦意乱的挥挥手,想让他消失,眼不见为净。

哪知,朱睿卿不仅没有会意,还与他攀谈起来,说起了昨日卫戍碰见的难题。

田地贫瘠,想要丰收,那么种植的农作物十分重要。

卫戍起初漫不经心的听着,没在意农家子的话,他想,这人的本事儿再通天,不可能连着种植农作物都了解。

多数的农民,都是一个劲的耕种,丰不丰收,全凭老天爷,靠着天吃饭。

“你还懂得番薯?”卫戍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知道“番薯”这一农作物,前些年引入闽南,在沿海岸种植了不少,吃之口感上佳,种植简易。

“《采录闽侯合志》……”卫戍从朱睿卿手中接过此书,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书房里有着这本书,听着朱睿卿娓娓道来番薯的滕苗来历以及栽种之法,配合他的说辞,翻阅到了此页,再次抬眸看他,眸光已不复初时的漫不经心。

卫戍大喜,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站起,一把揽过朱睿卿的肩膀,笑道:“清衍堪为幕僚矣。”

他赏识他,赞赏他的材识。

朱睿卿垂下眸,嘴角微微上扬,嘴中客气道:“能为夫主分忧,实乃大幸。”

卫戍道:“清衍,若你不是以朱四娘子的名头入我庄上,我定聘你为门客。”语气郑重之重,不似作假。

朱睿卿抬眸,一瞬不瞬,见卫戍眸子精光大作,光芒闪烁,人似璧人,宛若珠玉在侧,与往日的阴沉不同,一时间有些呆滞。

卫戍没发现他的不对劲,笑着问:“清衍怎么会识得‘番薯’?”

回过神,朱睿卿匆匆低下头,从胸腹间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方才心念一动,差点儿酿成大祸,情一动,灵根微微抬头。

好在及时灭火!

听得卫戍的问话,他当即把老早编好的理由一一道来,统不过好学,无意看见书房中这一书中的内容云云等谎话。

想要与卫戍推心置腹,互相坦诚,日子漫长着呢。

卫戍得了此法,没有时间来理会朱睿卿,朱睿卿找了个借口回秋梧院,后来听丫鬟说,六郎君的书房人头耸动,想必是他寻来他手底下的智囊,来商讨一些农耕之事。

把大才能放在农耕上,的确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为今之计,只能循循渐进,急不得。

夜里,朱睿卿准时准点的爬起来练剑,那绑着石头的草绳夜夜被他以剑气刺之,从最初的毫无反应,到了近些日子他的竹剑往前刺去,会荡起一二分。

耍些花架子,舞剑,他是会的,毕竟有着基础功,可是……遇上练家子,他所谓的功夫,不过是花拳绣腿。

不够看,远远的不够!

朱睿卿练剑时,全神贯注,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下意识的挥剑刺去。

竹剑携着劲气,朝着来人刺去,气势汹汹。

脚步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稍稍往后退了两三步,止住步子。

竹剑横亘二人之间,气势有瞬间的微妙。

朱睿卿没想到自己练剑会被卫戍发现,转而一想,这儿是卫戍的地盘,被他发现是自然的,能瞒天过海的话,卫戍的其他秘密,早就不保了。

卫戍轻轻地一笑,没有像白日那样坐在轮椅上,而是独自行走,他伸手拨开竹剑,道:“夜夜练剑,可有长进?”

“或许有,或许没有。”朱睿卿不慌不忙的说道:“奴愚钝。”

“舞一舞?”卫戍尝试性道。

朱睿卿拧眉,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奴献丑了。”

卫戍夜里睡不觉,朱清衍这人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他身上的秘密不少于自身,他最好的法子,是直接干脆的杀了他,扼杀一切意外。

可是,卫戍知道自己不会怎么做,至于原因……他不愿意深究。

他向来是随着性子行事,卫家的老匹夫批判他乖戾、阴鸷,再这般行事下去,下场凄惨。

卫戍不屑那老匹夫,连个女人都护不住,凭什么来管教他,伪君子!

他能走到如今,一步步,都是自个儿得来的,没有半分是求过那老匹夫的。

夜深人静,舞剑的小动静在静夜里不算小。

卫戍负手伫立,如霜的月光落下,笼罩在两人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奶白的朦胧轻纱。

出乎意料的是,朱睿卿舞的剑招,不是别的招数,是卫戍曾经钻研过的剑法。

他舞的剑,使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出剑的速度极快,气势动人。

一柄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竹剑,在他的手中,仿佛名师打造的宝剑,一剑出,寒光惊动九州。

看得出来,这套剑法他舞得并不如意,动作生疏,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