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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50)

作者: 纪凌云 阅读记录

司马玄宏领着朱睿卿往处理公事的殿宇走去,一入殿,正在忙碌的东宫辅官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儿,作揖行礼,恭敬唤道:“殿下万福金安。”

司马玄宏摆了摆手,端正态度,道:“无须多礼,尔等继续手上的活儿。”

行礼的辅官偷偷斜着眼看着跟随殿下而入的青衣郎君,那人芝兰玉树,容貌昳丽,不得不瞩目三分。

灼灼目光朝朱睿卿投来,他已经习惯这种炽热的关注眼神,没有太在意,随着太子走到了大殿之中。

太子殿下回了殿宇内最上首的席位,没有坐下,而是巡视了一圈东宫内的辅官,朗声宣布:“此子乃孤皇叔,端王举荐,贤才者;今,孤引为座上宾。”

“臣等领命——”

“谢殿下隆恩,”朱睿卿作揖。

太子身边的太监咂舌,殿下不过初见这位先生,便引为座上宾,是不是有些武断?

自然,主子的事,他没法插手,不过在心中想想罢了。

司马玄宏让人给朱睿卿讲解自个最近遇见的难题,让他着手参合入内,意见至于听不听,则要看他的选择,皇叔送人入东宫,他如此对待,已仁至义尽。

吩咐完事儿后,太子入内殿,去更衣。

更衣时,太子鬼使神差的询问伺候自己多年的小太监:“小鸽子,你有没有觉得,方才那青年,形貌昳丽,生得人喜爱。”

“他该不会是小娘子假扮的吧?”太子殿下脑洞大开,这种先例不是没有,前朝有忠义女子,女扮男装入学国子监,后三元及第,成为了前朝史上内阁唯一的女大学士,是已,太子有这想法,丝毫不奇怪。

名叫“小鸽子”的小太监听了殿下第一个问题,笑容满面,点了点头,还没出言恭维,又听闻殿下后半句话,直接吓得闭口不语,生怕说错话。

猜错了,便是谄媚之语,污蔑他人,若是殿下追究起来,难逃罪责。

太子殿下问小鸽子这话,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是想找个人分享自己内心的疑惑。

更衣完毕,太子殿下再度出现在殿宇之中,惊奇的发现,短短一刻钟,清衍已与他们打成一片了,不得不让人感慨生得一副好相貌办事都简单许多。

太子殿下有些吃味,这些辅官,怎么与他如此亲近,万一人家真的是小娘子,岂不是白白占了便宜?

殿下心里不乐意,面上不显,龙行虎步的走过去,问:“各位卿家在探讨些何?”

一位鬓发斑白,留着山羊胡,职位为太子洗马的老臣拱手,道:“殿下,朱先生学识渊博,端王割舍人才,实乃殿下大幸!”

遂而细细道来方才与朱睿卿谈话的内容,所谈不过是近来让太子头疼,自己的恩师身陷贪墨一案的风波。

孙阁老学生众多,此次是被一学生牵连,那学生奉孙阁老为恩师,同是孙阁老一党,任两淮巡盐御史,别看巡盐御史是个七品小官,权力不大,可其中的油水可不少。要知道,盐一直是官家重点管理之物,两淮富泽,能捞的油水更甚。

那御史本是巡视郡县、纠正刑狱之职位,去年隆冬时,熙和帝从国库拨出百万白银修理黄河堤坝,要知道,两淮一直是黄河决堤的重症区,自然拨到两淮两岸的款比之其余地多几番。黄河决堤是常事,年年都拨款,年年都有中饱私囊的事儿发生,只是今年不凑巧,遇上了难见的大暴雨,一连半个月的雨水,黄河水位上涨,拨去修堤坝的银两被贪走大半,余下的钱财做出来的不过是豆腐渣工程。

雨一下,决堤后,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谁都没想到,居然不赶巧,雨水和贪墨被揭发都撞在一块儿去了,如此一来,帝王震怒,难以收拾残局。

太子需要的不止是查清楚贪墨的银两,还需要亲自去两淮地区查探决堤的河坝以及修理的法子,并救济灾民一事儿,处理不好这事儿,太子名誉受损,太子一位危危可及。

这差事,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同样,是个危险棘手的差事,至于怎么解决,全数看太子的能力。

身为太子的司马玄宏苦兮兮,他的老师被牵连了,处理不好,就是包庇!

实在是让人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

☆、第五十回 雨疏风骤

清河郡主近日来东宫的次数有些勤快,每次来总要携众多可口糕点,犒赏东宫的辅官。

太子司马玄宏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佯装愠怒,对清河郡主说道:“清河近来跑东宫甚是殷勤,莫不是看上孤东宫里的哪个玉面郎君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卫戍自打以病缠身为名,请假七日后,再归来,便见了朱睿卿与其一块儿为同僚,比起他的不起眼,朱睿卿可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东宫辅官,上至太子洗马,都心服口服的唤一声,“朱先生”。

说不气,不恼,再见小冤家能心平气和是不可能的!

听闻八皇子伤势过重,他特地以自己的庚帖为名,再度请了师爹前来,素有“妙手回春”美名的师爹出马,阎王手里都能抢回来,卫戍得了八皇子一个恩情,又让他落下了病根子,报了私仇,完成了公事,私底下他是这么对四皇子交代的——

“怎么,莫不是要自毁青衣楼招牌?”四皇子不满。

卫戍蒙着面,沉声道:“四爷,八皇子此时若薨的话,对您局势不利……”废了好大一番功夫,阐明局势,如今太子得老臣辅助,帝王交心,民心汇集,死了一个皇子,对于四皇子来说无大用,得利之人是东宫之主,不如……

嫁祸!

有传闻,八皇子受刺,重伤,乃是太子心眼小,提前除去利己。

前有恩师蒙冤,后有栽赃,太子还能在东宫安然无恙的处理公事,不得不让卫戍高看一眼。

眼下,清河郡主听闻太子打趣之语,粉面桃腮染半边红霞,素来有刁蛮名声的清河郡主而今乖乖的被太子打趣,不得不让太子好奇清河郡主到底是看上了哪个小倒霉。

东宫太子局势处于劣势,他不是不急的,朱睿卿信誓旦旦的安抚他,言道:“皇上相信殿下,殿下便是清白的,无需自乱阵脚。”

当今帝王,也是从那累累白骨坐上皇位的,对于信口捏来的风言风语,他是不信的。太子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亲兄弟、尊师长,伤害八皇子于他没有好处,反而像是有心人故意把太子推入火坑,前有恩师陷入贪墨风波,后有自个陷入刺杀兄弟疑云,不得不让人怀疑,有人想要扳倒太子。

如此,帝王对于太子的信任更甚,皇帝是老了,但还没糊涂!

幸亏皇帝没有糊涂,相信着太子,朱睿卿这个小倒霉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不至于才抱上一个大腿便要树倒猢狲散。

连日不断的雨水停歇,明日儿若是个阴天,他们一行人便要出发,下江淮,解民情,救灾民,调查清楚孙阁老一党贪墨的来龙去脉,还阁老一个清白。

清河郡主自然是知道此事的,中意的郎君要离开京城,怎么着都要多看几眼,解解相思。

她从未想到,与君一别,还有再见之日。

等他有了一官半职,她再去父君面前求个恩典,说不定能下嫁给他为嫡妻……清河郡主的如意小算盘打得哗啦啦直响,只是不知最后是否能等到那一日,如了她的意。

清河郡主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朱睿卿瞧个回本,她眼神游移,送完糕点,与太子哥哥说了几句话,待了不过片刻,便离去了。

临近午时用膳时分,众人纷纷离去用膳。

檐外大雨倾盆,卫戍往停放马车之处走去。

“谁——”他轻喝一声,冷着脸,往后斜视了一眼。

“喵~”一只被淋湿的小猫从身后窜过,一闪而逝,远处与雨声叠加一块儿的是宫女断断续续的喊声,卫戍没有在意,收回目光,猝不及防,被人猛的推搡,他被困在偏殿的雕花门扉与一个人的臂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