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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人间(159)

哎呦!我的姑娘们啊!我可拿你们怎么办呢?

江鸽子气恼的说:“量个屁!你去找几本书,连同她们,一人脑袋上给我先顶五本,去戏台子上给我绕圈学走路,这一个个的都跟猛张飞一样……哎呦!真是没救了!”

江鸽子无奈的嘟囔,最后只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回到椅子上赖着。

他身后桃子还问呢:“杆子爷,猛张飞是啥?”

江鸽子没好气的一摆手:“就是你!赶紧给我走着去!”

就这样,三十几个姑娘,一人拿了五本书的爬上老戏台,顶着开始绕圈儿。

这还没绕半圈呢,这帮丫头就有些憋不住的开始嘻嘻哈哈,推推搡搡的她们就闹腾开了。

江鸽子觉着,自己的电锯声儿算什么,身后这个噪音,怕是比得上他最大号的电锯了,还是那种豁了两牙的电锯,简直是抓心挠肝的闹心。

一本书从舞台上飞下,江鸽子侧了一下脑袋,那书咻的飞过去,掉在了地面上。

身后咣当一声,有人跳下舞台,吐着舌头跑到江鸽子面前弯腰捡起书,飞一般的又奔回舞台。

舞台上顿时哄堂大笑。

江鸽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奈的摇头,他听身后闹腾的不成,只好扭脸又对邓长农吼了一句:“你去!给我找一把筷子,一人叫她们嘴巴里咬一根,叫她们用门面八个大牙给我咬着!”

给你们嘴堵上,叫你们再叽叽喳喳!

这下,世界彻底安静了。

却不时传来嗤嗤屁一样的小闹声儿。

仍就是有书从戏台上被飞下来……

江鸽子不停的左右摇摆着躲着暗器。

心里越来越凉。

半个小时过去,就看到黄伯伯背着手,带着自己的儿子黄楚旭,溜溜达达的从巷子外面过来。

这爷俩一到,看老戏台上这般热闹,黄伯伯就笑着与江鸽子开玩笑。

他说:“呦,杆子爷您这是选妃呢?”

江鸽子失笑,把手里的小茶壶递给何明川,接过林苑春递给他的湿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老爷子您是传奇话本看多了,咱这片地方,选妃还是古时那会儿的事儿了吧!这是迎宾礼仪。”

黄伯伯有些不明白的重复了一句:“应兵里衣?”

他又看看那群小丫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人变成里衣了?

跟在父亲身后的黄楚旭,他见到自己父亲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来回换色,就知道老爷子想歪了。

他虽也是不知道里衣是个啥玩意儿,然而看那些姑娘顶着书,嘴巴含着筷子走路的样子,略一思索,到明白这是做什么的了。

就州里大酒楼子门口搞招待,揽客带位置的妹子呗。

嘿!别说!

杆子爷这法子好啊!

到时候,甭管外来的那些搞艺术的叫那位名家坐镇,靠着小姑娘们招待着,就总能招揽来群众评委吧?

他又看看那群“张飞”,又略一想……

恩……大概……会被吓走吧!

想到这里,顺手将带来的茶叶盒放在太师椅边的墩子上,黄楚旭笑着说:“别说,您这法子还真不错!前几天儿我还担心呢,咱们这样折腾,那万一明儿铺开阵势了,那要是没评委进来,可就白折腾了,只是她们……成么?”

江鸽子拿起茶叶盒,打开盖子闻了一下,问这爷俩:“这是啥?”

黄楚旭坐在邓长农他们搬来的树墩上笑着说:“这是野茶。”

“野茶?哪儿的野茶?”

“还能是哪儿?常青山呗!这还是我五岁那年,跟我父亲去山上溜达,我爸在五龙坡那边发现几颗野茶树,就随手分了枝儿,转年又去,插的枝儿竟然活了……这也不是好东西,您啊!凑合的尝尝……总是我们的心意不是!那些茶树七扭八歪随意生的,反正我们也没管人家,人家自己也长的挺好的,这不,年年我爸都要带我们去采点叶子回来整整,您尝尝味儿,可还能入口?”

没多久,江鸽子便端着一盏热茶,浅浅的尝了一口,他轻轻扬了一下眉毛说:“好入口,也……不难喝,还,挺香的。”

黄伯伯有些得意的轻笑:“那是,他都四十多岁了,那些树也是老树了,总要韵出点子野趣味儿来的,不过啊,就最多两泡就没味了。咱这地方能有个啥好玩意儿,也就能求个天然自在了。”

几本书从老头儿脑袋顶飞过。

老头吓了一跳,茶杯差点没丢出去。

两只“张飞”从舞台上蹦下来,笑的那是相当狂野的连蹿带蹦的跑过了……

其中有只张飞还丢了一只破布鞋,她光着脚跑了几步,又狂笑着跑回来趿拉上,狂奔而去。

戏台上顿时又是一阵释放天性般的哈哈哈。

江鸽子无奈的端着茶盏轻笑:“哎,可不是,我也想天然自在呢,问题是……这帮子丫头 ,给她们发一根长矛叫她们斗殴去倒是可以……”

正说着,巷子口那边便来了一群人。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大家这才看清楚,打头的是一位极有风韵的中年女人,她正神态亲昵的扶着薛班主,一步一步的如袅袅青烟儿一般的向这边飘来了。

很奇妙的是,老戏台上的那群“张飞”也忽然就安生了下来。

待这群人走近了,那位女子就松开薛班主,慢慢走到江鸽子面前,按照老规矩,她给江鸽子行了一个抱拳的江湖礼仪,却没躬身。

然后她用温婉中带着清脆,清脆中带着千种柔情,柔情里又暗自上了万只小勾子的嗓音儿道:“六顺堂,撑堂大梁白兰花给杆子爷拜山了!”

所谓撑堂大梁,其实就是说家里屋子的主梁。

老规矩里,就是戏班子里的班头,做主当家人的称谓。

江鸽子赶忙回礼道:“白班主多礼了,年代不一样了,您就不用这样了吧?”

白兰花抬脸,眉眼弯弯的一笑。

这眼神儿里,最少住着十池子秋水儿。

然后这周围一圈儿爷们的心就飞到了天边去了。

“瞧您说的,咱们都是端老饭碗的,旁人不在意这些老规矩,老礼节,咱们可不能丢呢!都还指着这些虚礼吃饭呢,对吧?杆子爷儿?”

其实吧,白兰花这人已经四十多岁了,她五官轮廓更算不得上是美人。

什么是美人,像是江鸽子这样,连燕子那样才算的上是美人。

可惜的是,江鸽子与连燕子总能有办法把自己的好相貌折腾的只留一二分人才,有时候竟是渣渣都不给剩的。

再看人家白兰花。

人家除了名字起的江鸽子有些略思想跑偏。

人家那是特别有气质,特别有味道的。

一举一动都有天然就是一副名画的风韵。

往哪儿一站,甭管是什么形态,偏人家那样儿,那真是多一分都僵,少一分都丑,就恰恰好的合适好看,半点儿都不多余。

人就是眼睛不大,却能弯成三春桃色,她就是嘴唇上下薄厚不一,也能笑出清风拂心,仙女入凡自多情的销魂味道。

这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该有的韵味呢。

将客人引入茶亭,白兰花绕着亭子不惹人讨厌,十万分招人喜欢的夸奖了一圈。

江鸽子客气了几句,本来想吩咐人去井里打水,他喊了几声却没人应他。

待他回头去看。

却发现,自家的一群土包子,一个个的正吸着肚皮,假的不得了的在那边……

咋形容呢?

黄伯伯一手扶着身边的墙面,一手背后做出看舞台上小姑娘训练的严肃状。

他还极其有“威严”的在那边管束呢。

“都站好了!看什么呢?赶紧站好!”

戏台上,有小丫头喃喃的回了句:“伯伯,杆子爷叫我们绕圈的。”

“咳!那……都站好了,呃……绕圈!快!严肃点都!恩!恩!”

假如他不往这边不时的偷瞄,却也还有点斯文败类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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