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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千秋(138)

作者: 邢风风风风 阅读记录

“若有来生,再见吧。”

秦琅睿走到辛祁身边,右手抚上它柔顺的皮毛,蓝色三层法印展开,他站在法印之中,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言语。

“净化之术必定会有来世,希望转世重生,能回归苍天正道。”

小黑狗一愣,微不可闻地笑出声:“谢谢你,琅睿。”

“天地魂灵,归于初心。”秦琅睿双手合掌,三层法印一层一层合上,辛祁的尸身化为点点星光,流入地脉之中,环绕在它身边的魔气也尽数散去,一切回归原状。

秦琅睿捡起落在校场上的内丹,侧着身子望向云瀚舟,族长总归还是族长,即便是输了决斗,器宇轩昂的模样依旧叫人不敢妄然向前,他自然也不会去自讨无力,云崇裕的复仇,理应由他来做个了结。

“莫名的上古术士.....突然出现在校场上的圣子与夜影门副门主......小瞧你了,云崇裕......”云瀚舟咯咯笑了起来,他半跪于地,狡黠的眉眼舒展开来,毫不在意地撩了撩带上白发的青丝,不知是不悦还是释怀。

云崇裕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一如他当年藐视云崇裕一般,这次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云崇裕俯视他了。

“怎么?这样望着我春风得意了?”云瀚舟嘲讽道。

不料,云崇裕向他伸出一只手,在他身旁的人皆感到气氛一凛,无数不解与质问的眼光投向云崇裕,但他却不为所动。

秦琅睿呼吸一窒,难不成云崇裕还想向云瀚舟伸出援手不成?可他在百宴门对付谢潇那法子也不是全不可能......他一向心善,但总不至于善到会对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生出慈悲之心吧?

白时琛略微皱眉,收手驻足在一旁观望。

不仅是秦琅睿与白时琛感到诧异,就连云瀚舟也被云崇裕这一意味不明的动作镇住了,他脸色好似变脸一般,先是惨白,再到青紫,最后黑着脸怒意显现,一把拍开云崇裕的手吼道:“你当真以为施舍我就能给你好脸色了?不愧是云瀚黔的倒霉儿子,到了什么时候了还仗着自己的一颗慈悲之心行事!”

云崇裕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恨不得杀了你,为何要对你慈悲,把族长印交出来。”

云瀚舟听言大笑起来:“好,好!......真是好极了!”

“云瀚舟,长坷族的规矩你身为族长,难道不是应当以身作则?”白时琛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开了口,“把族长之印交出来。”

云崇裕面不改色,手上法印展开,炽火照亮了他满是伤痕的脸颊,意外地显露出一丝阴鸷,与他谦谦公子的形象格外不符,他祭出缚灵锁,紧紧锁住云瀚舟的四肢:“你若不交,我倒也有不少法子逼着你拿出来。”

“他敢说就一定能做的出来,你侄儿的手段我想你心知肚明吧......”白时琛微笑道,“还记得百宴台时,用禁术的谢潇如何了?”

云瀚舟脑中思索着当时天棱镜中倒映出的光景,虽然秦琅睿出现毁去了大半,可他留在百宴门的细作仍然将事情的原委尽数告知了他。

然而当时云瀚舟满脑子都是如何与白时琛斗个你死我活,却忽略了其中的一些细节,现在想来令他毛骨悚然,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云崇裕,气若游丝道:“你把谢潇全身的法力都给散去了.....还把她交给了东帝阁?”

“不错,准确来说,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修习术式了。”

秦琅睿当时被云崇裕封住五感,对于谢潇的事不为所知,他唯独记得师兄郑越派人将谢潇押走这一茬,关于谢潇法力尽散一事还是旁敲侧击打听来的,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就是云崇裕?

“........”云瀚舟不再多言,颤颤巍巍从怀中拿出玉璧交予白时琛,圣子接过后转而交给云崇裕,这才使得云崇裕将法印收了起来。

“你当真没叫我失望。”白时琛持起他的手,转向山脚所在之处,发间盘绕上青色的藤蔓,朵朵幽冥花盛开,蔚蓝色的花海乃是他送给新任族长的贺礼,神树枝叶摇晃,大阵法力重新汇集到云崇裕身上。

云崇裕颔首:“我不会像我爹一般对任何人都仁慈。”

“圣子十代,在此承认云崇裕为我长坷族新主——”白时琛高声喊道,“众族人听令,为我们的族长奏起赞歌!”

随着他一声令下,上古术士们齐声高唱,秦琅睿小心翼翼地走到千诸身边,温声细语地抓住他的手,笑眯眯讲:“千诸,你不如帮我个帮如何?”

“愿为夫人鞍前马后!尽管吩咐!”千诸这厮见状立即改口,秦琅睿立马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说:“拍我一下,不然云崇裕一会就要找我麻烦了!”

千诸懵懵懂懂照做,秦琅睿一头银发散去,心脏不由得一紧,死死抓着衣襟向后退去。

他又何尝不知净血对身体伤害有多大,好在他们的努力没白费,秦琅睿提气调整法力,迫使法力流入五脏六腑中,这才叫他好受了些。

“琅睿?”云崇裕瞅见他苍白的脸色,表情顿时凝固,他迈开步子想要向这边走来,秦琅睿情急之下将千诸向前一推,慌忙指点:“云瀚舟,问他云瀚舟!”

“.....族.....族长,瀚舟君要如何处理......”千诸被他当成挡箭牌使,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只好恬着脸拦住云崇裕。

云崇裕轻瞥一眼,静静思索着要如何安排他这小舅舅,到底是自己的血亲,大义灭亲难免会落下话柄,不如就让他下辈子在地牢里.....

“不需要你们替我安排。”云瀚舟沉声道,双臂一使力破开缚灵锁,他阴着脸站起来,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你还准备作甚!”千诸迅速回身拔剑,法印展开,护在云崇裕身前。

云崇裕拾起一块浮洲玉碎片,眼中寒光划过,手中使劲,尖锐的碎片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他就算是自刎也不愿意让云崇裕给他做了结,这是他为人不可一世的高傲。

“.......”秦琅睿惊呆了,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姓云的真是个个都是狠人......”

“找块好地葬了吧。”云崇裕一摆衣袖,神情未变。

“族长,不将瀚舟君送去族长冢?”千诸小声发问。

“他让长坷族内乱,又让大魔侵害族人,罪上加罪,我欲饶他一命他却不愿接受,那我便没有这个理再多给他面子。”云崇裕冷冷道,“不让人乱葬,已算是我做侄儿本分做尽。”

还有则是,东帝阁一手遮天,他若不在此做一个交代,怕是日后都会被东帝阁压过一头。

“遵命”

“好了琅睿,现在该算算你的账了。”云崇裕将秦琅睿抓过来,死死捂在怀里不肯放手,“我虽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愿意见到你这样。”

云崇裕看见净血之下的秦琅睿那一瞬,脑中先是气他不顾阳寿与安危,后又是记起当年西南一战,清琅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他很害怕再让他受到伤害,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了,好不容易能够在一起了,他怕上天再一次夺走他岌岌可危的幸福。

“这不是一时情急嘛,好了,你都是个族长了还没大没小的搂着我,被人见了肯定又要笑话你了。”秦琅睿柔声拍拍他的肩,“恭喜你,这么多年的愿望总算是达成了。”

“也要多亏你这些年一直陪着我。”云崇裕垂下眼眸,太阳正当午,却并不焦灼,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肩上,秦琅睿缓缓闭上双眼,伸手环抱住满身是伤的云崇裕。

“虽然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白时琛笑吟吟地走来,但他的笑脸格外渗人,秦琅睿与云崇裕纷纷抬头看他,小小的圣子小跑着过来,牵起秦琅睿的手仔细端详。

“小白,你总算是想起来了!”秦琅睿喜到。

“你们没把我掐死我真是感恩戴德了。”白时琛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低头,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了,既然族长新任,那我就顺手送给我们的夫人一样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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