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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同人)松阳老师总在自杀(43)

作者: 蓝白内裤的猫 阅读记录

有时是跟一大群受雇的农夫一起睡在仓房里。银古那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倒还像个田野间行走的旅人,松阳的眉眼模样就显得过分柔软了。有他出现的场合,连抡着酒瓶打架的莽夫都会不好意思地收敛音量。

也只有这个时候,银古才会裹着睡袋主动挨在松阳身边,多少有那么一点保护的意味。也不知道到最后是谁保护谁,松阳反正已经习惯别人因为他的长相轻视他的实力了。

“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了。”

银古给村里一个大户人家看完病,回来时,有些开心地告诉松阳。

“这几天看你精神不大好的样子。大概是这段时间一直跟别人挤着睡,太吵闹了吧。”

虫师先生好像对他越来越温柔了。

——松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动手,导致手臂上的肌肉过度退化,令自己看上去成了弱不禁风、必须被呵护的小白花类型。

晚饭时,他们被请到那户人家去用餐。看上去是少爷的男人屏退下人,跟银古说起自己一个地下情人的事情。

“……自从误食了银古先生所说的‘丝’后,她是变化最明显的一位。”少爷说,“偶尔会变得半透明,会指着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给人看……”

“这也是典型的从人变成虫的阶段。如果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作为人的价值,就会先变得可以看见虫,然后会渐渐在人的视野中消失,完全失去人类的心时,就会变成谁也看不见的虫——”

银古突然顿住。

“那该怎么办好呢?银古先生给的药物也暂时没有奏效……”

那边少爷还在焦急询问,银古却没听到似的,翠绿的独眼透过虫烟定定地盯着松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银古先生?”被盯得脸上有点热,松阳不得已抬手在他的眼前摆了一下,“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的事。”银古倒是说得很直白,“之前我就一直在困惑着,为什么作为光脉本身诞生,你却无法看见虫,而且作为虫也能被人类看见——”

他一说起未解的问题时,语速就会稍微兴奋地变快些,旁人很难再插嘴。对面急到跳脚的少爷似乎随时都会暴走打人,松阳赶忙打断了银古:“我的事回去再慢慢说,还有人等着你救命呢。”

主人家待他们不薄,专门腾出了一个干净的卧房,还差使下人烧了些热水。在旅行中能够舒舒服服洗上澡,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一件事。银古又去看了一圈病人,回来时看见松阳只穿着一件单衣擦拭头发,顺手就把身上的大衣脱了,温温热热地披在长发男人身上。

松阳擦着头发的手一停。

“那个,银古先生?”

“嗯?”

“你是不是……忘记我是光脉里来的啦?就算没有这样细致的照顾,也绝对不会生病的。”

“唔,”穿着高领毛衣的男人扶着门框立在房间门口,有些困惑地抽着烟,“听语气,怎么感觉我还给你造成了困扰似的。”

松阳别过头去,用手背掩饰似的轻轻掩过嘴角。

似乎从未如此局促过。

“不不,并不是困扰。只是……稍微有些不习惯罢了。”

“哦。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虫师笑着喷出一团淡白的烟圈。

“说实话,论起照顾人的本事,我还是跟你学的。”

“怎么又赖我了呢?”松阳也轻轻地笑起来。

“你自己就是那种随时都在关注别人状况和情绪的人啊。始终温柔待人的人,一旦被温柔回报就会觉得不知所措,也太奇怪了吧。”

银古架起纱帐,想了想,只点了一盘驱虫烟。

“这个浓度能接受吗?难得能好好休息的机会,别错过了。”

又是略微尴尬的局面。跟一群人一起睡觉的话,就算紧挨着也很正常,毕竟大家都是挤在一起的。

但是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第二天银古起床发现自己身上缠了条八爪鱼,他该怎么解释?

“不,我果然还是……”松阳开口道。

一直默默在他怀里暗中观察的绵孢子却出声打断了他。

“松阳是想趴你身上睡。”

第36章 /雪之屋/

“……不,松阳,也别把它丢出去啊。”

银古眼疾手快地把绵孢子接住了。绵孢子在他手里被吓得吱哇乱叫,委屈巴巴地皱着小绿脸,也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尽管长发男人一瞬间就转开了脸,虫师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对方发丝间通红的耳朵。

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装着绵孢子的瓶子,银古压低声音跟它说:“松阳脸皮薄,别跟他开这种玩笑。”

虫很茫然:“什么是开玩笑?”

初冬的时候,日子还好过些。等到初雪一落完,路面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难走了,一脚踩下去,最深的积雪可以陷到膝盖。银古原计划在开春前抵达虫师们存放卷轴的地方,这下也变得不得不延期。

因为越来越冷了,绵孢子也只得开始冬眠。寂静的大雪里,只有他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呼出的热气凝结成冰,把围着嘴巴的围巾都冻得硬邦邦的。

银古大大地呼出一口白气,一回头,却发现松阳跟在距离自己几里开外的位置,风大起来的时候,几乎只能看见一个人影。

银古不想在雪中喊话,便走近了去,感觉到对方稍一犹疑的脚步。

“那个,如果是我错觉的话请不要在意,这几天你好像跟得越来越远了……是因为我走得太快了吗?”

松阳从嘴巴到头顶都裹着银古的围巾,只露出一双浅绿眼睛。

风雪里唯一一丝温暖绿意。

“不是的。”

浅绿的眼睛眨了眨又偏开了去,看上去有些慌张。

“我的视力比较好,就算隔得比较远,也能看见银古先生的。不用担心我跟丢。”

银古蹙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他到底还是没出声,只是转过身,继续顶着风雪向前走去。

天气越冷,虫师身上吸引虫的特质就越发明显。

松阳感觉自己简直快变成一只只剩下生物本能的蛾子了。光是看见雪地里的火光,就想要不顾一切地靠近,然后把自己融化掉。

可他毕竟不是飞蛾,而是有意识有思想的人。他对冷静理智且学识渊博的银古很有好感,才不希望因为放任冲动,而不小心做出冲撞对方的举动。就这样小心地把握着距离,等到开春,情况应该就会好些了。

这天他们没有抵达村子,好在找到了猎户建在山腰的小屋,没有看见主人,索性就鸠占鹊巢了。

松阳在屋檐上敲落了干净的雪块,点上火,煮成可以饮用的热开水,跟银古一人一碗分掉了。热乎乎的东西一下肚,浑身的寒意都被蒸出来了,整个人都在往外冒着热气。

坐在火堆对面的男人在挥着空气里看不见的东西,一直没有说话。松阳望了眼周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银古今天没有点驱虫的烟。

不光是没有点烟,就连平时叼在嘴里的烟,他都掐熄了。男人只是盘着腿坐在火边,像往常一样整理自己的药瓶和卷轴,时不时有些无奈地挥开眼前的虫。

“……银古先生,不驱一下虫吗?”

声带好像怪怪的,有种即将失去理智的干涩感。

“唔。想观察一个现象,所以今天不点了。”

清醒的时候,那种对肢体接触的迫切感,会变得更让人难受。松阳索性早早钻进了睡袋里,跟银古说了声晚安。闭上眼睛前,看见的是男人翠绿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混乱而且嘈杂的梦境。虫在细碎地低语,光脉在身下川流不息。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在他初生的某一个时刻,他也许是见过这些虫的。

虚转过身来,血红的眼睛。

那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眼睛。虚不是别人,是跟自己同呼吸共命运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