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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少年唯刘询(103)

作者: 宋微子 阅读记录

王意只解释说:“孩子年轻,心思浅藏不住事,白日间让他知道了,怕是饭也吃不下的。“

刘询也不想再说这事了,只问:“眼前馆陶出嫁,他当哥哥的是去不得?”

王意沉吟了半刻,商量说:“兄弟兄弟,哥哥不行,弟弟也行啊,让钦儿去吧,他性子也喜洽。”

刘询也只得如此安排,又跟王意说:“时下宫中怕是事多,一切都辛苦你了。”

“这是妾份内的事,极该的。”

那日刘询也亲送了馆陶一段路,嘱咐说:“好生去吧,莫以你母亲为念。”

馆陶频频回头,好生留念。

次日一早进朝谢恩,华如桐也强撑了起来,外人看着气色倒是很好的。她看于永是越看越欢喜,不住让人替他斟酒上菜。

于永昨天喝多了酒,今日还是醉醺醺的,不太省事。

刘询瞧他举止疏狂,大大落落,悄悄问刘钦说,“他昨日喝了多少酒?”

“怕有一斗。”

刘询笑了笑,又见馆陶眼睛红红的,问说“你昨晚没睡好?”

馆陶把头点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刘询看着于永不像个体贴的人,恐孩子受委屈,又叫女官近前来,女官轻声回说:“公主一夜没睡,哭着想娘。”

“那驸马呢?”

“驸马吃了酒,昏了一夜。”

刘询叹了口气,想着于永还年轻,虽是品性欠些稳重,行动也大少规矩,但尽有变化的时候,眼前只得放放手让他们夫妻过去,又让女官将新婚的情况告诉华如桐去,自己借着事就先走了。

华如桐一听当着人不好变脸,可气一上涌就咳得不住,就说身体不好,让馆陶陪着进去了,前殿就王意和刘钦陪着众人。

进了内室,对馆陶说:“你怎么这样孩子气,新婚你坐一夜是怎么回事?”

馆陶为难道:“我心里惦记母亲,那于永我又不相识,他一进房就一身酒气,呼呼大睡,哪个要理他?”

华如桐说:“胡说,他是你什么人?说什么相识不相识的话。男人家喝醉了也是常事,你该让丫头服侍他,一同陪他睡了。”

馆陶低着头也不回话,华如桐语重心长道:“好孩子你别操心我,你如今是成了家的人了,只要你们夫妻和睦,我这病就能好了。“

馆陶听了眼前一亮,欣喜地问:“真的?”

华如桐点点头,含笑说:“真的。”

馆陶满心欢喜的和于永用完了宴,宫中各处都有人来送了礼,一一拜别回家去了。

是夜,他两人闲谈了一会儿天,馆陶问他平日看什么书,家中有什么亲戚,于永这时也清醒过来了,两个人一问一答,说说笑笑,倒也融洽。

那边华如桐喝了些粥,看着宫人上了灯,就安心的睡过去了。

早间,宫人几次探视不见醒,传了医官来,才说半夜时就薨了。

☆、乐往哀来摧心肝

后宫中人得了消息无不落泪,只因华如桐在宫中二十余年与人为善,温柔和顺。

王意更是哭成了泪人,一起相伴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去了让她怎么不伤心。

刘询听了依旧是沉默了半响,这世上让他流泪的事已经不多了,也可以说几乎是没有了。他见王意这个样子,想必也劝不了馆陶,主意还让刘钦去劝劝。

刘钦磨蹭着说:“父皇,这你让我怎么劝?”

“你丧母时怎样的心境,也说来劝劝她啊!她女儿家经不住事,你就该拿出大道理来教她往前看,这“逝者如斯夫”的道理别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

刘钦真是觉得难极了,“儿子心里明白,但是讲出来姐姐明不明白就是两回事了,她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我讲这些她倒以为我心硬。”

刘询听来也有三分道理,一旁玉阳上前替刘钦解围说:“陛下,这母子和母女是不一样的,姐弟两个,弟弟倒去充师长吗?婢子同华婕妤是孝昭皇帝时一起入宫的家人子,先时也同吃同睡过呢,婢子不才愿意去劝劝。”

刘询看着玉阳,他们往日时常见的,现在也有几年不曾见了,乍一见也不由感慨道:“朕两个婕妤你都陪过,她们都不在了,今日两个孩子也要你多用心了。”

“陛下客气了,婢子一定尽心。”

正说着话,万周匆匆忙忙闯进来,急急磕了两个头,上去在刘询耳边低语了一阵,刘询怒道:“胡闹,哪个跟他说的?”

万周偷偷瞧了刘钦两眼,“是淮阳中尉,韦玄成。”

刘钦听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父皇怎么了?中尉他出什么事了?”

“他迷糊了,说梦话呢!”刘询恨道。

刘钦看他脸色不善,小声道:“那儿臣告退了。”

“慢着”刘询对人吩咐道:“取朕的贵剑来。”

刘钦实不知是什么事,看着刘询心里也害怕,刘询示意让人将剑捧给他,刘钦不敢接朝后退了一步,“父皇,儿臣惶恐,这是怎么?”

“怎么?”刘询冷声道:“我生的好儿女啊,你接了剑去对你哥哥说,“一生养儿女不如半席做夫妻,他夫妻情深我不管,但我当父亲心疼儿子,他要割股给司马良娣治病就用这剑来割我的,想我的肉也比他的贵重些。书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要割股眼里还我吗?

“还有你回去跟韦玄成说,朕让他当的什么官儿,他自己心里清楚,圣人道'夏虫不为语冰'就他那些话该不该在太子面前说?这不是迷糊人吗?”

刘询指着刘钦吩咐说:“你务必将我的话,一字不差的与他们说!”

刘钦听得割股两字心下就震惊,听到后面冷汗直流,接了剑就往东宫去,心里担心极了。

门口韦玄成望见他来了,上来就磕头,慌张道:“好殿下,您快去劝劝,我不过随口一说,太子殿下就生了这心,真是折煞死人了!”

刘钦斜觑着他,问:“你怎么说的?说什么了?”

韦玄成叫屈道:“我多日不见太子殿下,听闻人说是病了,我急急来望,不承想说是良娣病了,太子忧心,日夜苦恼。我既来了如何能不问问安,我就劝太子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太子这这等割股之心,精诚之意,上天也会感动这病必好的。”就这一句绝没有了,再多说我也敢起个誓,谁知太子当了真,说他一向不曾想到,早该割股才好。”

刘钦看他胡子一把的人了,只不好啐他脸上,心下又担心哥哥,只同他说:“为这事父皇生了好大的气,你们这不是胡闹吗?有话我稍后跟你说,太子要是割了股,你想想下场!”扔下这句话先进殿看刘奭去了

刘奭低头坐在门边,刘钦叫了一声:“哥哥!”

刘奭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水,见他也不避讳,反而哭道:“筠儿不在了,你也不必来劝我了,我这股是割晚了,是我害了她。”说着泣不成声,埋头大哭。

刘钦见哥哥这等伤心,忙将贵剑佩在腰后,上前抱住他:“哥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对她这份心意,她也是含笑九泉的了。眼下你伤心归伤心更该保重自己,这身后事除了你,她还能倚仗何人?她虽身死,没个父母兄弟等你照拂吗?”

刘奭听了这些话,更加心如刀绞,肝胆俱碎,扶着刘钦的手强自站起身,却是面如死灰,泪眼蒙眬,衣斜发乱,一步高一步低的走进屋去,司马良娣的身子在那里还未凉透。刘钦望了他那后影,也为他伤心,眼中有一种休戚相关的泪意袭来,他匆匆逃出殿去,韦玄成张头张脑的在那儿等他,迎上来:“殿下可劝妥了吗?”

刘钦说:“没事了,不用劝了,司马良娣已经去了。”

韦玄成松了一大口气,面上不由露出喜色来:“这就好,这就好,不然我的罪孽就大了。”

刘钦冷冷道:“你别急,父皇有话带给你!”

韦玄成撩袍跪下,“臣恭领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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