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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218)

又道:“湛哥儿才多大的一点小人儿,若是这么挪出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负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这世上就没见过比你更狠心的爹!”

吉光听了心头“突”地一跳,忍不住就看了太后和周湛一眼。就只见太后满脸怒色,周湛则是满眼的沉痛。吉光忙垂下眼去。

只听太后又道:“别人欺负他,你不说护着他,竟还跟着一起作贱他,打他,你这是想要逼死我怎的?”说着,她伸手就捶了周湛几下。

周湛的眼里沉了又沉,脸上却仍带着笑,握住太后打他的那只手,告罪道:“都是我不好,惹得老祖宗生气,下次再不敢了。”

这会儿太后的一只手被周湛握着,另一只手则还拉着吉光。听着周湛这般说,太后便拉过吉光笑道:“湛哥儿,你放心,有老祖宗在,别人谁也别想欺负了你去!”——却是又把吉光当作了小时候的周湛。

*·*·*

给老太后做寿,原就排了三天的节目,等圣德帝领着众儿孙过来继续给老太后贺寿时,就只见老太后笑眯眯地拉着吉光的手,周湛则乖乖侍立在一旁。众人听了一会儿老太后的糊涂话,便都知道了,如今太后又把吉光当作了小时候的周湛,而把周湛当作了年轻时的圣德帝。

真正的圣德帝领着儿子们进来给老太后见礼时,老太后却是理都不理他们,她正叫人把昨儿众人送的贺礼都翻出来,要挑好的赐给如今化身为周湛的吉光。

而吉光一眼就看到了四哥做的那个托盘木偶,便过去将那木偶送到老太后手里,笑道:“这是王爷送给您的寿礼,你瞧瞧。”

昨儿这些寿礼送上来时,只不过是统统往旁边一放,也不曾有人演示,如今吉光这般一演示,众人才知道这东西的妙处,连返了童心的老太后都看得一个目不转睛。偏她又一向偏疼周湛,即便是这会儿脑筋不好使唤,仍想着要把好东西分给最心爱的孙儿,便指着那木偶,带着三分不舍,对吉光道:“这东西就给你吧,你打小就爱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周湛忙过来对太后笑道:“这原是湛哥儿送给老祖宗的寿礼,老祖宗怎么反过来又给了湛哥儿?”说着,给吉光打了个眼色。

只那一眼,吉光便明白了周湛的心思,当即便抛却了所有的顾忌,只把自己当作周湛,抬头望着太后笑道:“老祖宗只管留着便是,这东西原就是湛哥儿孝敬老祖宗的,以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若是老祖宗喜欢,明儿湛哥儿再叫人做一些会跳舞的小人儿来献给老祖宗,老祖宗看了一定会喜欢。”

四哥如今做这小人儿正做出兴趣来,便给吉光也做了个会跳舞的小人儿,故而她才会那般说。

而吉光这般对着太后说话时,却是一不留神就用上了红锦和马头儿教的技巧,虽那声音学不来周湛那变声后的低沉,却仍是叫熟悉周湛的人立马就认出,这正是周湛独有的说话方式和腔调。

圣德帝不由就看了吉光一眼。

慈宁宫的正殿里,老太后以为吉光是周湛,只拉着她不放,却看着那周湛以为是圣德帝,怕“圣德帝”又挑了“周湛”的毛病,便赶着周湛出去。

周湛站在那廊下,看着那秋日晴爽的蓝天,忍不住就是一声叹息。

他正叹着气,二十一王爷周淙凑了过来,小声问他,“你们家那个吉光,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这一声儿,却是把其他众王孙公主们全都招了过来,纷纷笑道:“就是就是,昨儿看台上的秋香,实足就是个女孩儿,今儿看着又是个小子,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便有人笑道:“老七若是不说,我们就学着瑞儿的主意,把那小子扒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周湛脸色微微一变,那细眯起的桃花眼往人群里一瞅,便看到了说话的人。

说这话的,原来是庆山嗣王周侬。按辈分,周湛还得叫他一声叔叔。

这周侬如今已是过三旬的年纪,看着肥头大耳,却也是京城里的风月班头,更有名的,则是他还兼爱男风。

看着周侬瞅着殿中吉光的黏腻眼神,周湛心头顿时就是一阵不快。而这种事,往往是堵不如疏,于是他眼珠一转,从扇袋里掏出扇子展开,对着众人风度翩翩地摇着那扇子,挑着八字眉笑道:“扒衣裳多没意思,竟跟乡野村夫似的,失了你我的身份不说,还显得粗俗没格调。”

周湛爱胡闹,但他也是有名的胡闹得精致有品,若是他来了兴致,往往就能把一件胡闹的事,升格为某种风雅的游戏。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便都纷纷转头去笑话那庆山嗣王粗俗,又有人凑过来问着周湛,“你可是有什么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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