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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头娘子(391)

阿愁便也跟着笑话着他道:“是呢,两年不见,倒跟吹了气似的。”

二十六郎则不服地一瞪眼,道:“总比你好,两年没见,你竟一点变化都没有!”顿了顿,忽然“啊”了一声,道:“倒也不是没变,你好像变白了,”又怪笑一声,故意伸头探到阿愁的面前,戳着她的疼处道:“我瞧瞧,好像眼睛也更小了……”

他还没靠近,李穆的手就糊上了他的额头,一把将他从阿愁的鼻尖前推开。然后他扭头对阿愁道:“之前你信上曾说过,靠着衣饰打扮可以改变别人对一个人的印象。他俩都不信,今儿就算了,明儿找个机会,你试给他俩看看。”

阿愁心头不由一阵疑惑。衣饰打扮什么的……不是女孩儿家的事吗?她看看李穆,再看看李和,虽然不明白李穆的用意,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因宜嘉夫人被皇后留在宫里了,今儿几位小郎倒是不用再去客院陪宜嘉夫人晚膳,于是三人便拉着阿愁一桌子坐了。

吃完了晚饭,二十六郎还想留下跟阿愁说话,却叫李穆不客气地将他赶走了。

等把那两位小郎送出西三院,李穆和阿愁才终于得着机会好好说说话了。

许是因为李穆这院里耳目太多,送走那二人后,李穆便将阿愁带进了那间设着个大罗汉床的卧室外间里。

就如兰儿之前抱怨的那样,虽然此时已经是九月里了,且又是晚上,屋里却依旧有些闷热。

李穆由香草服侍着脱了外袍,换了家常的软底鞋,然后上了那罗汉床,像个真正的京城人士一般,盘腿在罗汉床的一边坐了,又指着床上小几对面的位置,对阿愁道:“来,坐。”

阿愁则瞪着那罗汉床没肯动弹。虽然她对昨晚他俩说了些什么醉话没印象了,可她却实实记得,他俩是在这罗汉床上睡了一夜的……即便对于她来说,跟个小屁孩儿同床共枕什么的,其实没什么压力,可好歹她得考虑一下“舆论”不是……

偏偏两位“舆论”也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值得考虑的事,兰儿上前一步,笑道:“这屋里热,不如你也脱了大衣裳吧。”说着,就上前来利落地将阿愁身上的大衣裳给脱了。

香草则将她按在罗汉床前脚榻旁的一张圆鼓凳上,伸手就扒了她的鞋,然后不等阿愁反应过来,这二人已经联手将阿愁安置在了李穆的对面。

阿愁学着李穆的模样,盘腿坐在那张花梨木的矮几旁时,李穆已经亲手替她斟好了一盏茶,向她推了过去,然后抬起眼,笑眼弯弯地道:“我们终于有机会好好聊上一聊了。”

那眼尾处微微勾起的弧线,莫名就看得阿愁心头一荡。

——这跟她无关!爱看美人原就是她们这一行的职业病!

阿愁按下那只在她心头乱跳的小鹿,这般对自己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轻薄

话说,打前世起, 当年的秋阳如今的阿愁, 就是那种看起来随和,其实骨子里警觉性极高的人。她的朋友看似满天下, 可真正能够让她敞开心扉的朋友, 其实真个儿没几个。

就比如李穆。

当初李穆还在广陵城时, 虽然他一早就明确表明了他当阿愁是朋友的态度, 阿愁却怎么也不相信, 她这么个下九流的梳头娘子跟个王府小郎君会有什么真正的友谊。即便在李穆的一些小手段之下, 叫阿愁对他渐渐不再那么警觉,李穆却深知, 他和她之间,其实始终竖着一根明确的警戒线。她对他的态度,其实一直有着极大的保留。

反倒是在李穆进京之后,他发现,阿愁待他的态度, 竟渐渐有了些不同。

他进京后,二人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许是因为这种不需要面对面的交谈方式,令阿愁渐渐忘了信纸那一头的李穆那令她忌惮的尊贵身份;许还因为李穆在信里刻意营造出来的随意平和,总之, 渐渐的, 阿愁待他竟不再是二人面对面时那种随时会炸毛的严阵以待。

也许阿愁自己并没有感觉,李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信, 从一开始时的公式化汇报,到后来,在他那貌似不经意的引导下,一点点说起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和事,再到后来,不需要他的引导,她也会主动向他提及她生活中遭遇到的小愉悦、小麻烦,直至最近,她开始不自觉地向他吐露心声,甚至是抱怨她一向视作隐私的莫娘子娘家那些不要脸的亲戚……

只要一想到当初他俩都在广陵城里时,明明在别人眼里都已经出双入对了,偏阿愁对他严防死守,他不主动问及,她就绝对不会对他提及她私人生活的一点一滴,再对比着如今“分居两地”后,她竟会主动在信里向他抱怨她的家事来……李穆开心地认为,这显然是阿愁已经对他敞开了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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