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见贵妃多妩媚(179)

“然而现在看来,陛下太令人失望了。”

老大人当了一辈子礼官,把礼记奉为圭阜,从不许任何人妄议。除此之外,他把《大梁律》也全部背下,可谓是烂熟于心。

这么一个老学究,说出来的话自是条条框框,听着就很让人窒息。

不过,他也就是欺负楚少渊年轻,早年厉平帝在位时,可没见他四处蹦哒,现在倒是倚老卖老,偏要在陛下面前顶撞几句。

无非为了自己名声罢了。

楚少渊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这一出,就是在等他自投罗网。

因此老大人这一大串话说完,楚少渊便他:“王大人到底要说什么?可直白说来给朕听。”

王老大人被楚少渊一噎,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楚少渊倒是很客气,怕他气出个好歹,让娄渡洲给他搬把椅子,请他坐下“好好说”。

王老大人得意坐下,这才道:“陛下今日让宜妃娘娘坐在贵妃手边,却让安嫔娘娘顶替了宜妃娘娘的位置,实在违背祖宗礼法,且是有霍乱宫闱之意。”

霍乱宫闱这词都出来了,可见这老头刚才在下面那么长时间,到底都在盘算什么。

楚少渊听完,客客气气问:“还有吗?”

还有?这件事还不够大吗?王老大人被他气得头晕目眩,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等他气喘匀了,才又继续道:“陛下,礼法规矩可是大事,万万不可胡乱为之,乱了祖宗礼法。”

楚少渊笑了。

他冲娄渡洲招招手,娄渡洲就捧了份圣旨上前。

楚少渊道:“原本想等宫宴结束时与诸位爱卿同喜,既然被王大人发现,那便提前宣读吧,娄渡洲。”

王老大人心中一跳,慌乱窜上心头,让他差点都没坐住。

娄渡洲可没看他,只上前一步,冲楚少渊鞠躬行礼,然后便抖开圣旨,唱诵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景玉宫安嫔苏氏,至纯至孝,嘉言善行,淑良慧贤,实乃宫中表率,今以封为正一品贵妃,特赐封号纯,以表其忠孝,钦此。”

作者有话要说:纯贵妃娘娘:哦豁!

陛下:嘿嘿嘿嘿。

第135章

圣旨一出, 勤政殿中陡然一静。

王老大人更是惊讶得一口气没喘上来, 坐在那脸都憋红了, 他也不像是气的,反而有点像是惊惧不畅。

不光是他们, 就连苏轻窈都愣了, 万万没想到楚少渊直接就给她封了一个正一品贵妃。

要知道, 按大梁宫规, 贵妃、四妃以及九嫔皆是一封号一位,立国一百二十八年,还从未出过一朝双贵妃之异事, , 楚少渊此举,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苏轻窈原以为楚少渊不是给她封个淑妃就是德妃, 结果却是个石破天惊的贵妃,便是她想破头也想不到啊。

这一下, 王老大人恐怕要气出个好歹来。

不过现实离她所想还有一点点距离。

就看王老大人坐在那使劲喘气,脸涨得通红,眼睛都突出来,显然心绪很不稳定。但若是仔细一观,却又能发现他目光游移, 略有些闪躲。

且先不管王老大人如何作想, 楚少渊此举,一看就是早有预谋,根本就不是被王老大人逼迫所为。毕竟圣旨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 肯定一早就写好,只待时机恰当再当众宣读。

娄渡洲宣读完圣旨,勤政殿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苏轻窈也呆愣在那,甚至都不知道要领旨谢恩就。

娄渡洲看了看楚少渊,楚少渊就去看太后。

太后瞪了不省心的儿子一眼,轻咳一声,突然开口:“好孩子,这是大喜事,还不快接旨?”

苏轻窈突然被太后点名,起身看向楚少渊。

只看他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浅淡笑容,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有着让人安心的温柔缱绻,苏轻窈一下子就淡然下来。

管它是贵妃德妃,反正最后都是自己的,怕什么?

她也不顾朝臣们的惊诧,自顾自起身行至楚少渊面前,端端正正跪下行大礼:“臣妾谢陛下封赏。”

楚少渊从娄渡洲手里接过圣旨,就要亲自递给苏轻窈。

就在这时,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陛下万万不可。”

楚少渊的手顿住,抬头望堂下看去,却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缓步上前,他瞧着比王老大人年纪还大些,却更精神。

他发话了,楚少渊不得不停下,给娄渡洲丢了个眼神,娄渡洲赶紧上前扶起苏轻窈。

苏轻窈便乖乖退回自己座位上,一言不发。

她知道今日此事楚少渊一定还有后手,她只要好好配合便是,反正至于她是大好事,她一点都不亏。

这位老大人一上前,楚少渊忙叫人端了把椅子上来,道:“太傅请坐。”

老头也不用人扶,先是对楚少渊和太后行礼,然后才坐下。

“陛下,若非此事牵连甚广,老臣不会多此一言,”老太傅顿了顿,又道,“陛下可听一听?”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冯首辅,致仕后楚少渊给其加封太子太傅的头衔,官拜正一品。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却依旧精神矍铄,比之旁边的王老大人看着还利落,一点都不似这个年纪的人。

老太傅活的很明白,从来都不会管皇家这些事,有人问他,他只会说那是别人家的事,轮不到他管。

便是楚少渊年少登基,他也一直尽心辅佐,从不曾有倚老卖老之嫌,朝中上下人人都很敬重他。

是以此刻他开了口,坐在一边的王大人顿时面有喜色,觉得自己有了靠山。

但楚少渊不认为冯太傅是古板之辈,此时出言,定有其深意。

于是便也客气道:“太傅请讲。”

冯太傅沉默地看了看他,道:“陛下可曾读过《后楚书》和《新商志》?”

楚少渊道:“读过。”

冯太傅没有把话说死,只道:“既然陛下都读过,应该对其最后一章深有感触,史书上一字一句,骂的都不是最昏聩的那个人,陛下确定要如此行事吗?”

冯太傅的意思是,历史千百年,每当朝代更迭,最后都要怪罪到女人头上,事实上不过是王朝将死,气数将尽,无力回天罢了。

关后宫女人什么事呢?

眼看楚少渊对苏轻窈一心喜爱,把她看得如此重要,冯太傅怕以后一但有什么天灾人祸,百姓不会骂苍天无眼,只会说陛下昏庸,妖妃当道。

苏轻窈何其无辜,而楚少渊又何其冤枉。

他此言一为大梁,二为楚少渊,可谓用心良苦。

果然,冯太傅的话一出口,旁边的王大人脸色一变,由青到红,再由红到白,冷汗涔涔而下,看上去极不妥当。

同一心为陛下的冯太傅相比,他的格局就太低了,这么一对比高下立见,让他坐在那都觉得浑身难受。

冯太傅看都不看他,只认真看着楚少渊:“陛下,老臣还望陛下三思。”

楚少渊脸上复又有了笑意,说:“太傅一片忠心,令朕深为感动,太傅不愧为肱骨之臣,实乃朝野上下的表率。”

冯太傅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高兴,依旧板着脸,认真看着楚少渊。

楚少渊知道老大人不会动摇,不由收起笑容,也严肃起来,目光在诸位朝臣面上扫过。

“朕知道此事事发突然,也颇令人费解,诸位爱卿定很迷惑,觉得此事十分诡谲,”楚少渊叹了口气,“朕也不想如此,不过前日灵隐寺的净尘法师特地上京,道他夜观天象……”

楚少渊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朝臣们一听他提净尘法师,当即就有了底,明白陛下这是有备而来,以他的性子,这事很难再有转園。

再说,净尘法师是世外高人,在大梁都有极高的声誉,楚少渊敢拿他说事,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可能是陛下为了偏宠苏轻窈而信口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