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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弑君未遂(30)

作者: 江澜先生 阅读记录

韩绍:“因为我要做皇帝。”

向尹舟:“可你是个阉人。”

韩绍:“阉人又如何,时势造英雄。我熬过了向皇,却没想到他将皇位传给了晋商。”

父亲身前最信得过的臣子,的确是韩绍和晋商。向尹舟握紧了拳头,强使自己冷静。“你害死了向皇。”

“不,遗爱只绝育,不杀人。”韩绍又冷笑,“不过殿下愿意这么想,便算是我杀的吧。”站在晋珩的立场,自然更相信他是凶手,毕竟谁不想自家光明磊落。韩绍懒得辩言,总之横竖都是死。

向尹舟:“你知道些什么。”

韩绍:“我知道的,都是民间传的。”

向尹舟继续试探道:“你想做皇帝,令向皇、陛下终身不育都说得通,但说不通的是,你没有对我下手。”

韩绍:“实际上我已经下手了,我把恬恬安插在东宫,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韩绍主动透露自己的行为,倒有点别的意味了。

“莫恬恬?”向尹舟又拔掉他一根指甲。而韩绍这次忍住了,咬破了唇都没叫出声。

向尹舟:“太子妃才是你最重要的棋吧。”

她的作用,她上辈子已经演绎过了,因死得早,不知晋珩抗住了没有。顺着这条藤去摸瓜,思路越发清晰。

“当年你设计将她带出宫,就在她心里埋下了报复的种子。恐怕那时你就想借臣民声讨的势力推翻我晋氏,可惜我们熬过来了,于是你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安置了向尹舟老小,以她们作为你日后用来揭发晋氏阴谋的人证。你好阴险。”

韩绍忽然一个猛扑,连人带椅的冲向她。幸而她有所防备,才躲开。而韩绍还是扑住了她的脚,疯狗一样张嘴就咬她的脚腕,疼得她痛苦地喊了一声,连忙用另一只脚狠狠跺韩绍的头,将他踹开。

韩绍滚到了一旁,皮青脸肿,嘴也裂了,犹得逞地笑道:“毁我大计,我诅咒晋氏不得好死!”

向尹舟双腿发麻,扶墙才能站起来,脚腕血染红了一片,似乎肉都掉了,可想韩绍要是咬中她的颈项,她已经血溅三尺。

“贱人!”向尹舟抡起凳子朝韩绍砸去,一点不含糊。

韩绍被击中了胸口,痛不欲生。

向尹舟眼里透出噬人的寒光,嘶吼道:“向皇是你害死的,是你!”

韩绍气息喘喘:“没错,是我。”

向尹舟:“你到底使了什么阴谋!”

第26章 枕边风

“哈哈哈!”韩绍像是哀伤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功亏一篑,捶打地面苦笑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向尹舟:“现在知错,为时已晚。”

“呸!”韩绍朝她喷了口水,恶狠狠地道,“我错在不该跟你说这么多,你去杀恬恬,去呀!”

韩绍如此丧心病狂,恐怕再也套不出什么话。

向尹舟咽下一口气,平抚了心情,整理仪容走出去。

外面已是夕阳西下,余晖照进庭院来才有了一点亮光。向尹舟抬起头,半空中飞着成群的小虫,这种小虫一旦咬了人,比蚊子还教人难耐。她想起小时候,女儿家不用上学,平日里都是去找邻家的姊妹玩耍,又或是去河边捣衣、去山坡放羊、去采摘野果……一到黄昏,她就快快乐乐地跑回家,等待开饭。

这样闲暇的日子一度就是十几年,眼下又是黄昏,她想回家又不知往何处去。

柳偃月见她出来,虽然衣冠楚楚,但精神俨然很颓,又嗅到了血腥味,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脚上有伤。道:“该死,没把他绑实。我这就去备马送殿下回宫,也好让太医及时医治。”

向尹舟点点头,道:“关好他,我要活的。”

柳偃月:“是。”

回到东宫时,只见晋珩不安分地坐在殿上,一旁早已经布好了晚膳。见她回来了,迎上前道:“还以为你又不回来了。”

向尹舟说笑:“你这要紧关头,我要是再不回来,母后又要骂我了。”熟悉的饭香扑来,让向尹舟终于有了一丁点家的感觉,她一瘸一拐地坐到席间,执起筷子准备用膳。

晋珩一见自己的零部件坏了,不禁多问:“脚怎么了?”

“被狗咬了,已经传太医了,小事。”她回来路上便把满腔的愤懑消化了,这下心情舒畅,说得也风轻云淡。玉异虽不是什么文人,但从小教育她,不要把在外边惹到的坏情绪带到家里,抖干净了才得进门。便是这样,她从未受过家里的委屈,更是觉得千家万户都比不上她的小破窝。

埋头剥虾,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自打身份暴露,她就没在晋珩面前装过,放浪形骸,没个贵族的模样。

晋珩当即教人把海鲜撤掉,这一撤就只剩下一两道素菜。“怨不得谁,身上有伤,海鲜吃不得,辛辣吃不得。”蹲下抬起向尹舟的脚,“我看看。”

“别……”向尹舟下意识收了收,“我吃饭呢。”

太医来到,才脱下她鞋袜,露出一块乌紫色的伤口,两排牙印嵌进肉里,整个脚腕卯了起来。

晋珩是上过战场的,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偏莫名觉得疼。

太医清理好伤口,擦了些药,又叮嘱了一二才离开。

晋珩变严肃了几分:“谁咬的。”

不情不愿道:“韩绍。”然后低头吃饭,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表示她没空说话。

晋珩倒是有耐性,坐在一旁喝水等她。

说来晋珩怀孕真是件好事,何后已禁止他出宫,以后她在外边逍遥晋珩可管不着了。

见她吃好了,晋珩即问:“你审他了?”

她又往嘴里夹菜。

晋珩扬了扬眉:“不必硬塞,我给你时间编故事。”

她最终还吃累了,仰靠在椅子上揉肚子。晋珩见她如此不修边幅,皱起眉头。

她慵懒道:“韩绍说,他给我父亲、你父亲都下了遗爱,我忍不住打他,被他咬了一口。”

晋珩不假思索:“为什么不杀了他。”

晋珩果然比她更来得心狠手辣。

她揉着太阳穴道:“他还有秘密,我撬不开他的嘴。我今天累了,想早点歇息。”

晋珩“哦”了一声,吩咐戴月道:“伺候太子沐浴,别让太子脚上的伤口沾了水。”

向尹舟洗浴过后便躺到床上,一旁烧着银碳。从前家里贫,被子都没有暖和的,冬夜冷了,就蜷在被子里闷过一晚上,极不好受。幸而现在不同了,敞着睡都不觉冷。她将手臂抽出被褥,侧躺着,却是睡不着。

一个时辰过了,晋珩从书房过来,动作轻悄,见她睡得不规矩,给盖好了被子,然后躺在她身旁。

向尹舟往里让了让。

晋珩:“你还没睡?”

她躺正了,望着天面呆滞道:“明日起分开睡,我俩不合适。”以前不明彼此身份,假装凑一起睡觉也没什么,而如今身份明了,就不能若无其事了。

晋珩:“这我不懂了。”

“民间都说,你父亲杀了我父亲。我做不到跟你和平相处。”在没有证明晋商是无辜的之前,她不会跟晋珩示好的。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晋珩到底还算得个君子,上一世她闯了那么大的祸,晋珩都再三容忍了,这一世她还没造反,晋珩大概不会太为难她。她决定坦诚以待,若最后证明晋氏清白,她只求能全身而退。

晋珩:“这件事我会查清。”

她:“如果陛下当真杀害了我父亲呢?”

晋珩:“我代父皇向你道歉。”

她忍不住冷笑了下,吐槽道:“我听说陛下的父亲,也就是你爷爷,是开赌场的。”

晋珩点头。

她:“开赌场的心都脏,你也不干净。”

她这样说,晋珩也没有生气,而道:“大周建立的时候,已经禁赌了。”

她:“所以百姓才会安安静静任你们宰割。”

晋珩:“你什么意思。”

她:“民间流传了很多关于你爷爷的故事,说他是个极精明的人,上门催债时总会带上几个虎背熊腰的打手,从来不把话说死,恐吓完又给人安慰,使欠债的不至于绝望冲动而自杀,又留足时间让他们去思考和清醒,让他们受尽亲人唾骂,内心受尽折磨,最后他们会变得理智。人一旦理智了就会惜命,就会怂。于是凑钱还赌债,或继续在赌场当大爷,越赌越颓。你现在不就是用时间耗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