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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弑君未遂(50)

作者: 江澜先生 阅读记录

那边太医受到惊吓,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药瓮,“哐”的一声。

晋珩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那太医手指在项上划了一横,然后连忙收拾地上的药粉,在药粉上草草画出个猪爪印,又很快抹去。

这是何记在警告他。

晋珩早就想逮这几个太医了,就是当日他生小青鸾时在外候命的太医,梨雪儿的尸体也是他们料理的。

他现在完全可以抖出何记,只是怕小青鸾会遭遇不测。

他心里冷笑,普天之下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人骑到他头上来。可他是那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放弃大局的人吗?

是的,他是。

“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糊涂啊!”晋珩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一时涕泪交垂,颈项上额角上都青筋暴起,煞有其事。

何后失色,倒退了几步扶住身后的书案,似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时又有大理寺的人来报:“经过拷问,盛一期已招供,说是太子妃指使他给张喜文下毒的。”

何后仰天吸了口气,再低下头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是想挖掘证据,但客观看来,他是在杀人灭口。他不回答,默默认了。

晋商眼见又要哭了:“你恨珩儿?”

向尹舟恨不恨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处着还挺好。“太子轻薄我,我只是想报复他而已。”

晋商懵了一下,捶胸顿足:“夫妻之间谈何轻薄?”

何后一听就知道晋珩狡辩,命人道:“把太子妃关押起来!”她比晋商要果断得多,太子妃不肯招,她也不求,大理寺自然会给她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晋珩径直被拖下去,扔进了一间荒旧的宫殿。

那是后宫的一座宫殿,因晋商只爱何后一人,所以除了椒房宫,其他宫殿都等同于冷宫。

宫殿久未住人,没有一件陈设,还透着一股阴气。晋珩扯来一张帘子,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就裹在自己身上。他深暗一个道理——人最折本的事,就是不保重自己的身体。他还在坐月子,更不能亏待,何况这是向尹舟的皮囊。他走到殿门处道:“我饿了,要吃东西!”

听得门外传来唾骂声:“呸!你这个害死太子的毒妇,还想吃东西?做梦吧!”

晋珩一听,知道是一个叫“单丹丹”的牙尖嘴利的宫女,小戴月就说过不喜欢她,还说她暗恋太子好几年了,有一次给太子传膳,竟然在碗里吐唾沫,臆想太子与她拥吻。晋珩想罢心里就发毛:“别教我出去,否则第一个弄死你。”

门外不敢吱声了,随后送来一叠简单的饭食。

第44章 天选之子

傍晚时分,天边乌云密布,到了晚上就刮起了巨风,吹得树枝哑哑作响,随后电闪雷鸣,气势汹汹地下起雨来。

晋珩所在的宫殿漆黑一片,只因门外有人看守,才在走廊上挂上了两盏灯笼,薄弱的光照进殿中,除了告之门的方向便再无作用。

雨来天更凉了,晋珩又扯来两张帘子,铺在地上就睡下。狂风吹过巷子,发出“呜呜”的鬼叫声。晋珩不得入眠,双手枕在脑袋下,看着晃来晃去的灯影,想象他那弱不禁风的媳妇在乡下是如何度过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又哀叹她命短,荣华富贵没享够两年就赶着去投胎了。

闪电划过,窗外随之明亮了一瞬,照映出一个瘦小的影子。晋珩立马坐起来,向那边问道:“是你吗?”

而窗外只有雷鸣。

晋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见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魑魅魍魉。”

这时有人来了,骂骂嚷嚷的,然后殿门打开,又立马锁上。

——“娘娘,你在哪?”

原来是戴月。

晋珩:“在这,你怎么也进来了。”

小戴月爬过去就抱住晋珩的胳膊就委屈地大哭:“大理寺说娘娘派人刺杀太子,我不信,站出来为娘娘鸣冤,并以性命担保。皇后娘娘很生气,就把我关进来了。娘娘与殿下虽然常常打闹,但彼此的爱意我都看在眼里,娘娘怎么可能害殿下呢!”

晋珩:“别说了,睡吧。”人已经不在,说这些爱不爱的反而锥心。

戴月摸了摸四周,没见枕头,爬到晋珩身后道:“这种地方哪是人住的?娘娘枕我的腿吧,地面太硬。”

“还是你可人。”晋珩叹了一声,不客气地躺下去。

戴月:“娘娘先别睡,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晋珩:“说。”

戴月:“晌午我在殿外修剪树枝,还不知娘娘被关进来了,就看见那个单丹丹兴冲冲地跑去找莫良娣,她能有什么好事,我就伏在窗外偷听。她居然口出狂言,说娘娘你被废是迟早的事,教唆莫良娣提请陛下,要了青鸾亲自抚养,还说什么日后青鸾当了皇帝,莫良娣就能一步登天。气得我上去就跟她打起来。”

那的确不失为莫恬恬的一个好出路。

晋珩:“那莫恬恬怎么说?”

戴月:“莫良娣没说什么,只是劝架。”

晋珩:“你当着莫恬恬的面就打她,不怕莫恬恬以后当上了太后而对你不利吗?你什么时候才能走点心呐。”

戴月怄气道:“她凭什么当太后,没有子嗣的嫔妃不都得去尼姑庵当尼姑吗。”

晋珩:“你呀,棱角太利,再过几年也就圆滑了。”

天空突然劈下一道巨大的闪电,将天地照亮。紧接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响,地面为之一振。

头顶的横梁摇晃着,发出咯吱的声响。戴月下意识抱住晋珩的头:“娘娘小心。”

晋珩爬起来:“躲到墙角去。”

戴月:“好。”

说时梁上的一根柱子掉落,打到晋珩的额头,“咚”的一声,人和木头双双倒地。

“娘娘!”

-

次日清晨,雨势渐小,京城似个落汤鸡一样湿淋淋一片。

偃月阁的厢房中,柳偃月、许应宗、娄明明一言不发的围坐在桌前,舒涣涣端来一些早膳教他们吃。

他们昨晚正依计划行事,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天不作美、天妒英才……一个闪电下来劈中他们年轻俊朗的太子,只见太子一阵抽搐,双眼翻白就躺下了,焦香四溢,现在还没醒过来。

娄明明吃不下东西,坐到床边看了又看,难受道:“可怜的主儿,毛发都卷了。”

柳偃月不屑再安慰她,他的医术并不是那么的差,说了会醒过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娄明明忽然惊喜地叫起来:“殿下动了!”

几人忙走到床边。

晋珩睁开蒙蒙的双眼,迎面而来的四颗脑袋吓得他一跳。“你们怎么在这里!”

娄明明眨了眨眼:“我们一直跟殿下在一起呀?”

许应宗吩咐舒涣涣道:“快给殿下打洗脸水来。”

舒涣涣:“不如备浴吧。”

许应宗:“也好。”

晋珩一脸茫然,手自顾放在胸上,大惊。

娄明明:“殿下……?”

许应宗:“殿下可能在怀疑人生。”

晋珩低头看了自己的双手,又鬼疑地看着几人,接受现实道:“你们都下来了?太子妃在哪,我要见她。”

娄明明:“下哪?”

晋珩:“难道上天?”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善人,草芥人命、出尔反尔、阳奉阴违、伤天害理的事他都做过,不下地狱还能上哪。

娄明明:“完了完了,殿下傻了!”

柳偃月:“我看殿下是恢复正常了。”

娄明明:“怎说。”

柳偃月:“观气。”

娄明明:“气?”

柳偃月:“对,气韵不同了。”然后毕恭毕敬行礼,“殿下,这里是偃月阁。”

“发神经。”晋珩不再理会他们,重新躺下,拿被子盖过脑门。

娄明明急道:“殿下这是怎么了,越发不对劲了。”

柳偃月:“我们先出去,让殿下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