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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未了(11)

俞适野很自信:“我不敢说一点困难也没有,但所有的困难我都包办了。”

不知为什么,说完了这句话,俞适野觉得温别玉的眼神中很有点同情。

俞适野体贴地让人放心:“别担心,秀恩爱这种事我很擅长,那些盯着我们的人是不可能比我经验更丰富的。”

于是温别玉的眼神又变得别有深意了。

好在这个充满深意的眼神并没有在俞适野身上停留太久,温别玉似乎被俞适野说服了,开了车门,上楼收拾东西。

俞适野待在车里等着,才打发两三个前来搭讪的男女,已经看见背着双肩包的温别玉从楼道间再走了出来。

俞适野愣了:“你的行李呢?”

温别玉指指背包:“行李。”

俞适野不认同:“就这么点绝对不行,看着就不像是正经同住的模样,我家里可是呆着个奶奶的眼线的,我们得骗过她才行。”

温别玉直接拒绝:“搬家很麻烦。”

搬家确实很麻烦,俞适野自己也不想搬。他沉吟两秒钟,有主意了。

“这样,你先上楼上,把所有的空行李箱都拿下来,然后我们再去买几个大的纸箱子……”他着重强调,“空的!”

***

两个小时后,一辆面包车跟着俞适野的轿车,来到了他的房子前。

之前就接到消息,早在家中翘首以盼的吴阿姨笑眯眯将门打开,为进门的两人准备好拖鞋,又望向面包车。

面包车的后备箱被司机打开,露出放置里头大小的行李,这些行李可还不少,标准的24寸登机箱就有两个,还有四五个大型纸箱子,用透明胶胶得稳稳当当,一个并一个堆叠起来。

俞适野和温别玉两人从车上下来了。

温别玉背着个双肩包站在一旁,俞适野则亲自来到面包车处,从上面将行李搬下来。

吴阿姨从房子里走出来:“小野,我来帮忙。”

俞适野赶紧拒绝:“不用不用,谁也别碰,别玉的东西我要亲自过手,亲自搬上去,再亲自整理归位。”

说罢,他直接将面包车里的纸箱子搬起来,快步往房间里头走去。

吴阿姨还想说些什么,但温别玉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率先同人交谈:“吴阿姨,从今天开始,我会搬过来这里住,麻烦你了。”

吴阿姨很高兴:“不麻烦,不麻烦,新婚的对象住一起,怎么会麻烦呢?”

温别玉又说:“我有一个习惯,我喜欢自己做早餐……”

吴阿姨秒懂:“早上的时候我会迟来两小时,不打扰你们。”

温别玉给了对方一个礼貌的笑容,这是他和俞适野在来时就商量好的说辞,想要任务简单点,当然得距离眼线更远点。

吴阿姨被温别玉转移了注意力,她暂时不去关注俞适野,只笑眯眯地将温别玉请入室内,引到沙发上坐下,一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候,温水和擦手的热毛巾都准备好了,并自自然然问:“温先生有什么忌口的吗?”

温别玉:“没有什么,都可以。”

他刚说一句,另外的声音就从楼梯上传来。

“有,不喜欢茄子、苦瓜和猪肝,吃玉米但绝对不喝玉米汁,也不吃辣。”

搬好了一个箱子的俞适野从楼梯上下来搬第二个箱子了。随口应一句的功夫里,他穿过客厅,回到面包车处。

第一个箱子走得快,第二个箱子走得不能那么快。

他点亮演技,走一段,停两秒,喘口气,再走一段,停两秒,悄悄给额头上沾点水……看着真的很辛苦。

温别玉坐在旁边,静静的,看他尬演,半晌,冷不丁说:“还记得这些?”

俞适野奇怪道:“我又没得阿茨海默,怎么会不记得?”

“看来你把每一任对象的癖好都记住了。”

“算是吧。”

“彼此之间串过吗?”

“没有。”

“一次也没有?”

“绝对没有,我谈恋爱是有原则的。”

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充斥着外人插不进去的氛围。至于房子里的第三个人,已经悄然回到自己的地盘,将食材下锅,又从柜子里掏出本子和笔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耐心与细致可是有方法的。

吴阿姨翻开本子,掠过了密密麻麻写了好多页的俞适野注意事项,起了新的一页,开头先写下温别玉的名字,再在下边写注意事项:

茄子、苦瓜、猪肝,不喜欢。

玉米汁,绝对不碰。

这页写完,她再翻出空白的页面,按照前任雇主俞奶奶的要求,勤勤恳恳记录下她对这两位新人的观察和感觉。

俞先生帮温先生把行李搬上来。

温先生要帮俞先生做早餐。

俞先生记得温先生的喜好。

温先生同俞先生说俏皮话。

第六章

城市的灯光次第熄灭,喧嚣跟着停下,藏在风里,悄悄走了。

到了睡觉的时间了,房子里只剩下俞适野和温别玉两个人,他们在卧室之中,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片刻,俞适野打破沉默。

“家里有阿姨,我们不可能分房睡。”

“嗯。”

“我们得共用一个衣帽间,一个浴室,和一张床。”

“嗯。”

“当然,阿姨是不会擅自打开我的门进入卧室的,所以我们可以用两条被子,只要在出门之前把被子收起来就行了。”

“嗯。”

“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俞适野很诚恳说,“我习惯裸睡。既然我们分被子了——”

温别玉开了尊口,从从容容:“你现在没有这个习惯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俞适野还是叹出了悠长一口气:“那就这样吧,睡了?”

温别玉:“睡了。”

两个男人在两米大的床铺上各踞一边,分别躺好,两脚平伸,两手平放,脑袋正正枕在枕头上,以无比标准的仰卧姿势,默望着夜风下微微起伏的白纱,没有一丁点儿的睡意。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十分钟。

时间的流逝在俞适野的感官之中渐渐麻木,但嗅觉却越发灵敏,自从躺下之后,他就被种味道一直骚扰着。

今天洗澡时候沐浴露放多了吗?第一次发现家里的沐浴露是有香味的……味道还不错。

俞适野闭目半天,还是睡不着,只能开口说话。

“睡不着。”

“是吗?”

“不太习惯。”

温别玉忽然轻笑起来:“该摸的该看的早摸了早看了,现在居然不习惯起来了?”

俞适野也有点唏嘘:“毕竟时间过去很久了。”

温别玉停了一会:“……也是。”他轻描淡写,“既然是因为不习惯睡不着,那就学学我,想想习惯的人,说不定就睡着了。”

俞适野被温别玉说得一愣,旋即醒悟对方说的是谁。这让他下意识朝自己的无名指看了一眼,不觉回忆起温别玉前夫戒指套在手上时候的感觉。

特殊的环境将内心的感觉放大。

身下的床铺蓦地一沉,两人中间的空位似乎出现了一个人。

他面目模糊,身材也是模糊,偏偏大胆得很,一手揽着温别玉的腰,一手又搭在自己戴戒指的手掌上……

这个幻想让俞适野头皮微微发麻:“你是想说,我们的床上有第三个人……”

“没错。”温别玉懒懒说:“刺激不刺激,惊喜不惊喜?”

俞适野默了两息,绝不认输:“五个。”

温别玉:“嗯?”

床上已经躺了一个别人的前夫了,俞适野觉得只有带上两个自己的前男友,才能打得过对方:“你带一个,我带两个。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人接话。

倏地,温别玉一个翻身,翻下床铺,须臾,又抬起一只手,探上床来,拉走被子。

俞适野纳闷:“你在干什么?”

温别玉:“床太挤,你自个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