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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未了(72)

“直到现在还和你谈这个, 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这些解释还有没有意义,是我太自私了……俞适野,我能再自私几分钟吗?我还想要再……抱你几分钟。”

俞适野看见了温别玉的脸。

对方的脸还没有干,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宣泄情绪的缘故,一旦开始, 就停不下来。他一边说话, 一边掉眼泪,滚圆的泪水如同人鱼的珍珠。

俞适野的喉咙紧了几秒, 他的双手突然用力,将温别玉抱起来,放在旁边的小床上。他俯下身,慢慢的,轻柔的,吻去对方的泪水。

俞适野的吻是魔法。温别玉眼中不再有泪水,只有水洗过后明澈的双瞳。

对着这双眼睛,俞适野刻意轻松:“这样说来,当年的我们都是小傻瓜。要是当时我直接踹开那扇门,可能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们也不会——”

他不太轻松得下去。

温别玉爷爷死亡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后来他更接受了这些,接受了这个刻骨铭心,历历写在生命中的分别。可是忽然之间,另一种可能出现在他眼前,告诉他,他们其实可以不分开。

渴望来势汹汹,如巨浪一样自他心底翻卷起来,他开始耿耿于这分开的九年,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假设,每一个假设都通向他和温别玉没有分开的那个可能性。

随后他的脑海挤进很多快乐,很多虚假的快乐。

俞适野猛地闭了一下眼。

快乐之后是更多的不满足。它们如狂飙的车,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让他失控。

这个时候,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温别玉向他贴近。

温热的身躯将他拥抱,清晰的话响在他耳旁。

“小野,我在这里。抱住你了。”

恍惚里似乎有什么在体内炸开,俞适野睁开了眼睛,他的吻落在温别玉唇上,像一道火焰,倏然烧了起来。

……

云收雨散,所有结束的时候,俞适野揽着温别玉,一同倒在狭小的床铺上。

温别玉已经彻底累了,俞适野还没有。他正缓缓放松着紧绷的身体,还没彻底放松下来,属于温别玉的一只手探了过来。

俞适野及时抓住:“你想干什么?”

温别玉脸上犹带着红晕,很是无辜的看了俞适野一眼,仿佛在疑惑俞适野为什么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俞适野继续警告:“差不多了,不要闹,再继续你要受不了了。”

温别玉:“你确定要忍着?”

俞适野是真的怕自己忍不住,索性将人整个拴在怀中控制住。

灰面的素色床品带着些皂角和阳光的清香,像是才洗过没有几天,俞适野确定了床上用品的干净后,扯过被子,盖住两人。被子也是素面的,灰白相拼,俞适野看了好一会,感觉自己的记忆被模糊唤醒了:

“这是我们当初买的吗?”

“不是。”温别玉挣了两下没挣动,也放弃了,乖乖趴在俞适野的怀中说话,说完,又仿佛不经意似的补充一句,“是同款。”

俞适野低笑一声,将温别玉抱得更紧一些。

他的呼吸洒在温别玉的颈上,听见对方跳动的心音,一下一下,都跳在自己的胸膛里。

这样安静地拥抱一会后,温别玉低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藏的秘密真多。”俞适野说,“除了这个,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懒懒靠着俞适野的温别玉瞬间一僵,他的目光忍不住瞟向手上的戒指,又若无其事地挪开……说谎的时候不做考量,等到可能被揭穿的时候,各种问题就轮番上阵,这事儿怎么解释怎么尴尬,温别玉决定……

“没有,就这些了。”

“真的?按照你的性格,你这边藏了一点,那边还会再藏一点,简直是活体仓鼠症患者。”俞适野不是特别相信。

温别玉有点被说中了的恼羞成怒,他化被动为主动,直接出击:“别光谈我的,你就没有秘密了吗?”

“……”

这句话像枚钉子,一下穿透俞适野的心。

正如在今天之前,温别玉始终将这九年来的所有事情对俞适野守口如瓶……俞适野也有一件从头到尾对温别玉守口如瓶的秘密。

关于温别玉爷爷死亡的秘密。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但是在这个瞬间,在听到这么多过去的今天,他还是……还是动摇了。

动摇也只是一瞬,感觉着怀里的人,他的心又慢慢坚决起来。

他也摇头:“没。”

温别玉瞅了俞适野一眼:“你骗我。”

俞适野:“……”

温别玉发出警告,一口咬在俞适野的脖颈上:“我觉得你最好说实话。”

俞适野倒抽了一口气,不痛,很躁动。未免擦枪走火,他立刻投降:“我知道了,等晚上回家跟你说,可以吗?”

温别玉这才满意。

两人继续躺了一会,俞适野望着房间与窗户,摸着温别玉的发丝,忽然叹气:“感觉浪费了好多时间,还赚不回来,接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得精打细算了。”

“精打细算我是能手,存着存着,时间就变多了。”温别玉接上话,可能因为埋首俞适野的胸膛,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嗯。”俞适野微微一笑,“那以后就都听你的安排。”

“……俞适野。”

“嗯?”

“我们待会去约会吧。”温别玉抬起了眼,两人说开了,他也不再回避过去了,“之前因为爷爷,我们周末也没怎么认真约过会;后来你又走了,我连想和你走走校园里的小路,都没有机会了。”

“在我答应你之前,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叫我小野,这样听起来亲密些。”

“……”

“快叫,我就想听你这么叫。”俞适野在温别玉唇角偷了个吻。

温别玉慢了半拍,回应这个吻,回应的同时,悄悄的,藏着蜜,说出那个亲昵的称呼。

“……小野。”

***

两人在床上好好的腻了一会,俞适野望了眼散落一地的衣服,发现刚才过于粗暴,导致温别玉衬衫的扣子全被自己扯掉了。

自己搞的破坏,自己弥补。

俞适野对温别玉说:“你在家里,我下去买套衣服上来。”

“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

“刚才不是还说时间不够要好好珍惜吗?我们出去买了衣服换好,直接去约会。”

“好吧。”俞适野总是很轻易地就被温别玉说服,他决定带温别玉一起下楼,下楼之前,他先把温别玉带进了浴室。

当时租的这间房子确实小,无论卧室还是厨房都小得可怜,最宽的走到也不能容纳两个人一起通过……但这间屋子的浴室意外挺大的,里头还放了个浴缸。

出于某种不好表述的畅想,当年的俞适野拍板租下了这套房子,后来果然使用了次数不少的浴室,并一路惠及到现在的自己。

他把温别玉放进浴缸里,加满了热水和沐浴露,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把人洗得香喷喷之后,又在熟悉的位置翻出吹风机,试试还能用,对着温别玉的头发吹起来。

温别玉裹着浴巾,晃晃脑袋:“不用这么麻烦,下去走走就干了。”

俞适野扫了一眼温别玉。

才洗完澡没有多久,温别玉的发尾还湿着,一两缕的头发黏在他的脖子上,半滴水珠,要掉不掉;他脸上还带着红晕,像是泛起来就消不下去;他的嘴唇也有点红,像是挂在枝头刚刚成熟的果子那样红……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把这样的你放出去呢。”一不留神,俞适野把心头的话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温别玉迷惑看人。

“我说——”俞适野用吹风机给人吹了个造型,最后俯下身,看着镜子里的温别玉,微笑说,“事后美丽的你,只能被我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