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舟湖(44)
可如我所聊到的那样预见性失眠,第二天的课堂上许问辰也没有人。
陈雨潇的事情闹这么大,不用我开口周若也知道了大概的事情,两人一整天没说什么话,直到一礼拜结束,事情热度过去之后,生活才算回到了原先正常的轨道。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个自杀的学生,也不会有人知道谁谁谁亲眼见过那样的场景。
这件事终究来说除了陈雨潇的父母,对许问辰的打击最大,两家是世交,两人又是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恋人,可想而知他承受着怎么样的压力。但我不知道该说他心大也好还是善良也好,除了没来上课的前几天,他之后都和以前一样和我们科插打诨,上课吃饭。面对我们的关心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句没事,都过去了。可是,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过去?
五月底的时候,夏大仁给我发了她穿硕士服拍毕业典礼的照片,告诉我她正式毕业了。
六月底的时候,考试结束,许问辰去拿了休学单子,我和周若表示希望他一年后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七月底,我依然留在S市,通过周若的介绍在一家传媒公司打杂,偶尔去蒋拂那边干活。
八月底,钟言复提前毕业,准备结束学校生涯的环球旅行。
九月初开学,周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九月底,苏哲阳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憋尿憋粗来的三千字......
☆、第 26 章
这一学期课不多,十月一号之前的两天我就基本在家宅死了,只是一号那天得熬到凌晨。
去接苏哲阳。唐树还不回来。
尽管嘴上说着关我屁事,现在凌晨两点我不还是得在机场候着这位大爷。
方舟啊方舟,好心软一女的。
机场人不多,我认人能力也不差,却还是让苏哲阳先找寻到了我,给我后背来了重重一击。
“!”
“喂,傻了?”他笑着在我面前晃晃手。
我怒:“你丫太暴力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久没见了。”他倒是没有煽情地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估计是知道我这天杀的会毫不留情地推开他。
“废话。帮你拉一个?”我伸出手,欲拉过他那黑色的贴满logo的箱子。
他摇摇头,把另一边蓝色的划过来,递给我:“这个吧,那个比较重。”
我掂了掂,这个蓝色同样花里花哨的箱子比我想的还要轻很多,虽然挺大的。
“这里面是什么?没放满?”
“一半是鞋子,一半是衣服。”
难怪,鞋子占地方,但不重。“另一箱子也是衣服?”
“不不不,也就一半,还有电脑、书本、相机什么的。”苏哲阳调了调头上的帽子,跟着我走出机场。
我拿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S市这个点估计打车也得等会,但我就是不愿意坐出租车,慢点就慢点吧。
“订了哪个酒店?”我问道。
“S大旁边那个,四季酒店。”
“昂……再等十分钟。”说着我蹲下来,站久了腿有点酸,把手搭在箱子上。街道人不多,也不算空旷,路灯亮的恰到好处,不太明亮也不会昏暗。
十几分钟后我们到达四季酒店,苏哲阳颇有先见之明地开了标间,美名其曰是想到我深夜一个人回家不太好。
我躺在靠近窗户的床上,困意全无:“苏哲阳,你大爷的!”他听不见,他还在浴室洗漱。
两人在三点半左右熄灯,苏哲阳翻了十几分钟的身子,愣是比我还折腾。
“睡不着?”
我在黑暗中看到苏哲阳坐起了身。
“感觉在飞机上睡够了。”
“只要不开灯,你爱干嘛干嘛。”我恶狠狠地警告他。
他轻笑:“放心,我就看会手机。”
这个可以,不过我也睡不着,但我不想看手机,眼睛酸。
想到什么,我问道:“你这次一个人回来?”
“唔恩,我不是拖了挺久吗 ,其实早毕业了。”
闻言更是睡不着了,索性来个彻夜长谈吧,逼自己入睡这件事,比失眠还痛苦。
“所以你在那边磨蹭什么?”我想不出来,除了唐树他还在留恋什么,明明是过年就嚷嚷着要回家吃好吃的人。
“我和一个学长,其实挺早的时候,在商量创业的事。”
“嗯?”苏哲阳这么有理想的嘛?不过也对,他本身就是学金融的,毕业生搞公司好像现在也挺常见。
“你们打算做什么?在哪里开?”我问道。
“投资,投资公司。”
“……我还以为是搞实业。”
“这个上手快。但风险高。”
“不懂……打算开在S市吗?”
那边坐着的人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嗯,他是S市人,而我大学和人脉也都在这。”
苏哲阳没和我讲太多,大概就是告诉了我有这件事而已,他知道他讲再多我也听不懂。而我只要祝他万事顺意就行,因为这方面我好像一点忙都帮不上。
“对了,唐树有没有和你说过他要长久住在美国了。”
我惊:“没有啊?”他本来就要再待两年,我早就做好了长期见不到他的准备,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他都微信都不怎么有人好吧?”
“这样啊,他打算一直读到博士了,到时候搞个绿卡,可以的话,会一直留校。”
我惊叹,还有那么点佩服他,要是我的话,估计没多久就灰溜溜地跑回来了,这厮居然能在那蹲这么久,看来科学与他而言是真爱了。
“他爸妈不气死。”
“他爸妈好像还挺支持他的,重心反而在他的那个倒霉弟弟上哈哈哈哈。”
“这话说得好像唐树,不重要。”我乐了。
两人一直聊到了四五点的样子,睡了几个钟头,在十二点之前把房给退了,苏哲阳问我要不要一起回Y城,我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待在S市我也是乐得清闲。回去还要被人管着,看我妈的脸色。回家与我而言实在没有那么美好。
苏哲阳两点的大巴,在附近的肯德基吃完没出息的一顿后,我目送他坐上去汽车站的车。
这一幕很是熟悉,好像夏大仁走的那天也是这样,还历历在目。
几天后,我在某个忘记开飞行模式睡觉的凌晨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这个国庆,注定在和我作对。
接电话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眼时间。
“妈,三点……”
“醒了?”
“嗯……”敢不醒吗?凌晨的电话,又是我妈打的。但我此刻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去猜测而只是静静地等待我妈的声音。
过了挺久的……“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你也是大人了直接告诉你吧,你外婆病了。”
“什么病?”应该挺严重的吧……
“肠癌,晚期。”
“知道了。”
虽然此刻睡意全无,但我知道我很平静,比那时候看到陈雨潇的尸体平静多了。
“明天,我们会来S市,给你外婆安排了医院。”
“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妈,我可以很坦然地对许问辰说别太难过,但我很难开口对我妈说句什么。就像我也不知道我们的亲情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令我难以启齿。
“那你先睡,明天到了通知你。”
“嗯。”
挂了电话,我辗转了挺久。我对外婆的病到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早在我有死亡这个概念的时候就已经幻想好了他们离开我的好几种方式,癌症这种最常见不过了。这比突然的意外会让我释怀很多。
相比之下我难受,我焦虑的是明天该怎么面对我妈,还有那些亲戚。我不愿意面对他们,面对他们的沉重。但现实好像又比我想象地要轻松那么一点。
一家人在中午到达的S市,在医院一旁的酒店入住,外婆被安排进了两人间的病房,因为她不愿意住VIP,总想着给子女省钱。我相信我妈他们应该花了挺久,才说服她来到S市住院,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