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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308)

天不绝在花灼和苏子斩离开后,见秋月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哼了一声,说,“既然打算好好学,就有出息点儿,给我睁大眼睛竖起耳朵。”

秋月连忙乖巧地点点头。

天不绝又对花颜说,“你这个病几年前,我就跟你提过,不将你心里的秘密告诉我,你一辈子也解不开,如今,你这是做好准备了?”

花颜点点头,轻声说,“我本来觉得,一生不解也没什么,左右有一天,我在泥里打滚,混着混着就会渐渐地忘了。没成想,天命难违。”

天不绝道,“天命之说,搁在别处,我老头子会嗤之以鼻,但搁在临安花家,搁在云家,的确难说,毕竟天赋异禀的人,既然得了上天厚爱,得了传承,有些东西,就该受着制衡。”

花颜点头,“正是。”

天不绝问,“你是在这里说。还是找一处地方?”

花颜想了想,轻声说,“去我的书房吧。”

天不绝点头。

花颜领着天不绝,秋月被准许地跟着,采青则被留了下来。

一路上无话,很快就到了花颜的书房。

这处书房,花颜尘封了多年,数日前带云迟来过,几年来第一次开启了书房,如今带着天不绝踏入,又有不同。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之后,花颜抬步走了进去,掌了灯,天不绝与秋月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入目处,满是尘土。

花颜掌灯后,便站在桌前,有些沉静。天不绝扫了一眼书房的环境。踱步走了一圈,四处看过后对花颜问,“小丫头。这就是你的秘密?满是尘土的一间屋子?”

花颜默了默,轻声说,“算是吧!”

“什么叫做算是?”天不绝问。

花颜挪动脚步,走到一处靠近角落的书架旁,蹲下身,从底下扒开厚厚的一摞史书,露出一个暗格,她打开暗格,盯着看了半晌。才伸出手去,拿出了里面存放着的一卷画卷。

画卷已经泛黄,显然是被尘封多年了。

她拿在手里,明明很轻的画卷,看起来似乎压她的手,她费力地抬手拂了拂上面的尘土,将之缓慢地递给了天不绝。

“这是什么?”天不绝不接,对她问。

花颜脸色发白,唇上几乎都不见血色,“一个藏在我记忆里的人。”

天不绝看着她,伸手接过画卷。

秋月凑到天不绝身边,这画卷,应该是她还没有到花颜身边时她画的。

天不绝打开了画卷,便看到了画了一半的人像。

但即便是一半,他也一眼就认出了。

毕竟这个人的画像,在几百年前,有流传下来,虽然极少,但是他在神医谷见过。

四百年前的后梁最后一颗星辰,怀玉帝。无论作为太子的他,还是后来作为皇帝的他,天下百姓无一人骂他是亡国之君,都感慨他的饮毒自尽,在回天无力之下,拱手山河太祖皇帝,以他一人之死,换京城无数人平安。

但是,他前脚驾崩了,她的皇后淑静也随之殉情了。

末代帝后,相伴五载,从太子太子妃,到皇帝皇后,哪怕跨越了时间长河,也时常被人提起,任谁提起来,都觉得可歌可泣。

据说,四百年前,淑静皇后爱画画,时常给怀玉帝作画,有的画卷流传出皇宫,世人见了,惊为天人,纷纷感慨怀玉帝风采,令人心折,可惜,自小伤了身子,太过孱弱,难以担负起已经民不聊生的天下。

天不绝捧着画卷看了片刻,转向花颜。

花颜蹲在地上,静静的,脸色苍白,眉目间笼罩着浓浓的云雾,周身也漫出浓浓的雾气。

秋月也转过头,见此,喊了一声,“小姐!”

花颜似极冷静,慢慢地点了点头。

秋月看向天不绝。

天不绝似迷惑几百年前的人怎么会藏在花颜的记忆力,但似乎脑中又隐隐约约有一个惊得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答案。

他看着花颜,半晌,问,“他是何人?为何一直藏在你的记忆中?”

花颜抬起头,静静地盯着天不绝手里的画卷看了片刻,低声说,“你看过他的画像吧?应该也认出来了。他是后梁怀玉帝,至于为何一直藏在我的记忆里?因为……我是他的皇后淑静。”

天不绝大惊,“你的意思是,你生而带来的癔症,是前世的记忆?跨越了几百年?”

花颜点头,“大约是吧!”话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出生后,因此混乱了好几年,癔症与记忆有关,或者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我都不清楚,总之便是这样在我记忆里扎着根,拔不除的那种。”

天不绝看着她困难地说出一番话,压下惊异和不可思议,对她问,“传言怀玉帝和淑静皇后帝后情深,怀玉帝做太子时,只淑静一位太子妃,东宫无其他女子,做皇帝时,为她空置六宫,可是如此?”

花颜点点头,压了压,还是没压住,猛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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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一更)

鲜血喷洒在地面上,落在厚厚的尘土中,如尘土中蔓开的血莲花。

秋月大惊失色,“小姐!”

天不绝连忙蹲下身,连拍了花颜身上几处穴道。

花颜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鲜血,整个人似又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境地。

天不绝大喝一声,“小丫头!醒醒!”

花颜一动不动,眼睛虽看着地面的鲜血,眼球却没焦距,云雾蒙蒙,不知道看向哪里。

天不绝又大喝了两声,花颜依旧如此。

秋月紧扣住花颜肩膀,对天不绝说,“师傅,你我喊小姐都没用的,只有一个人在她癔症发作时喊她有用。”

“谁?”天不绝问。

秋月说,“是太子殿下,很神奇的,在南疆时,小姐发作癔症,据贺言说就是太子殿下将她喊醒的,还有数日前,太子殿下住在家里时,小姐也发作了癔症,昏迷不醒,太子殿下喊了他半个时辰,竟然真的将她喊醒了,您知道的,从小到大,哪怕是公子在小姐癔症发作时,都不能喊醒她的。”

天不绝闻言立即说,“那怎么不将他留在临安等着我来?”

秋月抿唇,“太子殿下不能在临安待太久啊,他一趟西南之行,近三个月,朝事儿本就堆了一大堆,皇上一日三封信函催促他回京处理朝事儿,在家里待那几日,已经是一再拖延地强留了。怎么能一直留在这儿?”

天不绝绷起脸,“我老头子还没探出个究竟,她竟然这么快就犯了癔症发作了。她不醒着,我怎么能探究得清楚对症寻求诊治之法?”

秋月看着花颜,心疼不已,“那师傅……怎么办啊?”

天不绝没好气地说,“我哪里知道怎么办?给她喂药吧!”

秋月连忙拿出药瓶,倒出药丸,塞进了花颜的嘴里,花颜紧扣着牙关,她用了好半晌,才让药丸在她嘴里化开。

药刚喂进去,花颜猛地身子一动,又呕出了大口的鲜血。

秋月脸刷地一下子白了,声音发颤,“小姐!”话落,看向天不绝,带着哭音,“师傅,快……怎么办?”

天不绝当即抬手,罩着花颜脖颈拍了一掌,花颜身子一软,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秋月连忙接抱住花颜。

天不绝脸色也十分难看,“如今只能打昏她了,否则再让她吐一口心头血,不用救了,现在就会去见阎王爷了。”

秋月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怎么能是这样子呢?小姐的记忆里到底藏了什么?这两日,看起来似乎好多了,为何拿出这画像,又犯了呢?”

天不绝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儿。”说着,看了一眼扔在一旁的画卷道,“这个人,是她的魔障。”

秋月哀求,“师傅,快想想办法,如今您知道了,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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