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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35)

今日之事,不等他们走出净心斋,便能够传出去,不两日,便会天下皆知。

顺方赌坊他堵住了御史台的弹劾,让皇帝、太后闭嘴不问她的罪。那么,今日清水寺净心斋的事儿,看他如何堵住这个以佛道信仰为宗旨的天下悠悠之口。

太子殿下的姻缘,也事关国之大事儿,她就不信他一人能只手遮天。

这一个陷阱,是她早在踏入东宫门时,便挖下的。

德远只要见了她,便会忍不住问这姻缘签,云迟想要让她死了退婚的心思,便会钳制着她不搞鬼,亲自验证。他自诩聪明绝顶,武功高绝,登峰造极,无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法,所以,他自信地必然要借此机会压制她。那么,这便是她捅破天网的机会。

只不过她也没料到,既顺方赌坊她挑了九大赌神,惹出苏子斩后,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而已。

请君入瓮,她做得滴水没漏。

而且见证人还多了个安书离,甚好!

德远在花颜的目视下,僧袍都湿透了,他不看云迟,也可以感受到太子阴沉至极的脸色,如六月飞霜。想着太子自小到大,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可是如今,这天颜骤变,也着实罕见了。

他只觉得头脑昏重,一闭眼,干脆地昏死了过去。

“师叔!”主持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扶住昏厥险险倒地的德远,大喊,“快,来人,请大夫!”

有达摩院一位长老率先惊醒,在外面急急应了一声,立即跟着大喝,“快,快去请大夫,师叔出事儿了。”

这一声喊,外面顿时炸开了锅,人人色变,好几个人向外奔去。

花颜心下骂了德远祖宗十八代,这个老秃驴,他以为他晕死过去不说这事儿就帮云迟揭过去了吗?做梦!

他晕了更好,说明这事儿出的更大!

一片忙乱中,主持将德远大师抱到了檀床上,猛掐人中。

安书离来到床前看了一眼,对主持温润平和地说,“大师昨夜与我下了大半夜的棋,怕是未曾睡好,今日头脑昏重,才导致晕厥,想必无甚大碍。”

主持脸色发白地点点头,勉强定下神,“师叔一直体魄硬朗,但愿无碍。”

不多时,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大夫被找来,提着药箱,颤颤巍巍地进了净心斋,他进来后,看到云迟,浑浊的老眼先是愣了愣,“这位是……”

云迟面色终于恢复如常,沉声道,“不必管我是谁,给大师速速把脉。”

“是,是。”老大夫连连应声,不敢再看明显是贵人身份的人,连忙上前给德远把脉。

片刻后,他撤回手,道,“大师是急火攻心,暂时昏睡而已,老夫开一剂药,服下后,大师用不了半日就会醒来。”

主持松了一口气,“多谢,快开药方吧。”

大夫点头,走到桌前开药方。

云迟见德远无事,一把拽了花颜的手,用力地拉着她出了净心斋。

安书离看着二人出门的背影,一个如山海般深沉,一个如日光般明媚。他暗叹,临安花颜果然不愿嫁入东宫。今日这一出戏,他难得有幸亲眼见识了。

那两支一模一样的大凶姻缘签,凭空出现在签筒里,又被太子亲手抖出,他思索再三,如今也是不得其解。

难道临安花颜偷梁换柱的技艺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了吗?那她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动手便做到的呢?

又想到几日前,顺方赌坊,据说她挑战九大赌神时,苏子斩也在,亲眼目睹。

他看向床上依旧昏迷的德远大师,不由暗暗好笑,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德道高僧的德远大师逼得不得不昏迷避祸,想想也是难得。

云迟拽着花颜出了清水寺,一言不发地将她甩手扔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利落地上了马车,落下了帘幕。

花颜被不客气地摔在了车里,身子一痛,对云迟瞪眼,随即,看着他怒容再不掩饰地冰封地袭向她,她忽然一笑,语调嫣然地说,“殿下如今觉得我这个女人不可娶了,便也再不装模作样假装地怜香惜玉了?”话落,她坐下身,揉揉手腕,笑着说,“这样甚好,这一年来承蒙你照顾,我实在头皮发麻得紧,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山远水长,后会无期,才是最好。”

云迟死死地盯着她,眸光似乎要将她冻结,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做梦!”

花颜闻言惊讶地看着他,笑吟吟地扬眉,“怎么?殿下还不放手?这一次,恐怕由不得你了。”话落,她啧啧两声,“哎,我抽的大凶姻缘签殿下不信,非要自己亲自抽,到头来结果还不是一样?你说,何必折腾呢?”

云迟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拽过她抱在怀里,凉薄的唇压下,覆在了她的唇上,不理会她的挣扎,死死地碾压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克制不住

花颜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云迟山雨袭来深海翻滚的怒意,她用尽全力挣扎不脱,气血上涌,加之云迟不给她呼吸的机会,她不消片刻便气闷晕厥了过去。

云迟这次怒得狠气得狠,即便花颜晕过去,他依旧没放开她,薄唇在她两片娇软的唇瓣处辗转流连,允吻碾压,誓要将一腔怒火悉数发泄给她。

从懿旨赐婚到如今,已经一年多了,她绞尽脑汁用尽谋策定要他解除婚约,如此决心,似是撞了南墙,哪怕头破血流也不回头。到如今,他陪着她兜转了一年,她仍旧没有丝毫退意,反而逼迫得他已经难于应付了。

她好大的本事!

怪不得传旨的公公前往临安花家,她一个质疑,花家的一众人等也跟着一起质疑起懿旨来,她多年来惹祸不断,花家一众长辈齐齐联手在背后给她兜着。

今日这一出,虽然是他临时起意来的清水寺,但显然早就落入了她的陷阱里。

她这一桩又一桩的谋算计策,连他都要为他击掌称赞大声叫好,他丝毫不怀疑,若是整个朝堂给她玩,她怕是比他玩的还要转。

偏偏她死活不想嫁给他做他的太子妃!

她似乎生来就是打击他的自信心的。

云迟自诩从小到大,天下没有任何事情能难为得了他,可是近来愈发地觉得,她就是他的克星。

几日前顺方赌坊之事他能轻描淡写地压下,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他也能不予理会,可是两次抽中大凶的姻缘签被她这样闹出来,站在了佛道的至高点,以天意来评判这桩婚事儿,他要怎么化解?

不化解,那么,便依了她的算计,如了她的意,退了这桩婚事儿?

她做梦!

他气血一波一波地涌上心口,毫不留情地发泄着这一年多来积存的郁气和火气。恨不得将怀里的这个女人烧成灰渣。

“殿下!”云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云迟惊醒,猛地止住动作,神智渐渐恢复,看着怀中被他揉搓成一团的人,那张艳若桃李的容颜全无血色,唯两片薄薄的唇瓣红肿不堪,血似的红。他翻涌的心血攸地褪去,抿了一下嘴角。

“殿下?”云影没听到动静,低声喊了一声。

云迟闭了闭眼睛,任脑海平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哑,“说!”

云影闻声惊了一下,连忙收敛心神,压低声音谨慎地开口,“属下请示,清水寺姻缘签之事,是否全权封锁消息?”

云迟嗓音沉暗,“锁不住。”

云影又是一惊。

云迟平静地道,“今日清水寺,除了一帮僧众,还有安阳王府的暗卫,不止他们,昨日苏子斩带走太子妃出京,虽然隐秘,但我出了东宫,离开京城之事,多少走露了风声。父皇、皇祖母、赵宰辅,以及京中各大贵裔世家府邸,都派出了人追踪探究。刚刚,清水寺外,探子何其之多?岂能锁得住这个消息?”

云影闻言试探地问,“那……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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