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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430)

说完了刺杀之事,又提了程子笑所言的怕北地军中也有参与之事,那么早先她制定的计划怕是要有所更改了。她也觉得十有八九北地军中会叛乱,武威侯府、安阳王府、敬国公府在北地各有五万兵马,四百年来,明面上是三府掌控兵符,但是北地里如何,不好说,所以,她问问他意见,看看该如何施为?

说完了这两件事儿后,又提到若是再有信函,不想走朝廷的驿站,觉得不安全,就将信函派人送去山珍馆,交由花家的暗线,送来北地好了,不必云意特意跑一趟,如今尚且在路上,路程短,若是一旦她到了北地,那么路程遥远不便。

最后,她又让他必须仔细注意身子,她可不想从北地回来后看到他瘦成麻秸秆的模样,她如今记着他的斤两呢,若是他身上掉一块肉,她就敢跟他悔婚不嫁了。

这也算是威胁了。

花颜觉得没写多少,待写完后,将信函封起来一看,也是厚厚的一摞,丝毫不比云迟的墨迹少。她好笑地揉了揉眉心,她与云迟,都是素来干脆果断的人,如今两个人在一起,反而彼此絮絮叨叨磨磨唧唧了。

她将信函掂了掂,喊来云意,递给他,“路上小心。”

云意伸手接过,“太子妃放心。”话落,行了个告退礼,翻身上马,须臾,马蹄声向京城反向疾驰而去。

安十六已经为马车重新换了马,花颜对众人道,“继续赶路吧。”

众人点头,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一行人继续向北而去。

花颜上了马车后,躺回锦被里,明明深夜,却没多少困意,她盯着车棚顶看了一会儿,对采青说,“若是让三府上交北地的兵权,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采青想了想,小声说,“奴婢觉得敬国公府一定会同意的,单不说敬国公府是您的半个娘家,只说敬国公耿直忠心,私下里早就找过殿下,有上交的兵权的心思,只是太子殿下监国后,短时间内不想打破平衡,所以,才一直没答应。”

花颜点头,“嗯,确实像是敬国公会做出的事儿。”话落,又问,“你其余两府呢?”

采青摇摇头,“其余两府说不准,不过如今子斩公子负责查办北地灾情一事,武威侯应该会相助子斩公子的吧?他只有子斩公子一个嫡子,继夫人至今未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他手中的虎符,按理说,将来也是要传给子斩公子的。”

花颜不语。

采青看了花颜一眼,车厢内小颗的夜明珠微光照在她面上,她神色平静,眉目浅浅,她又道,“至于安阳王府,安阳王生性风流,世子也是个风流性子,本就司文从文,手握着兵权,一直以来也是交给族中从武的子弟,这一代,书离公子文武双全,不过他似乎没有接手的打算,至今内里对这兵权是如何掌控的,也不好说。”

花颜颔首,“先等太子殿下回信吧!看看他怎么说。”

采青将花颜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她盖了个严实,“太子妃,您睡吧,昨日到今夜,您都没怎么睡。”

花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若说来北地突然知晓黑龙河决堤凤城被淹事情比她预想的棘手十倍来说在预料之外,但时隔四百年后看到了梅花印,那么便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她从来不曾想过,还能看到梅花印。

安十三在当日安十七找去山珍馆后,便快马加鞭回了临安,花灼不在临安花府,他马不停蹄地又去了云雾山。

花灼自从花颜进京,将云雾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正准备进京时,见安十三从京城回来,安十三着急地要将花颜自己下魂咒的事情告诉花灼,所以,头未梳脸未洗衣服未换,一身风尘地到了花灼面前。

花灼即便由秋月陪着,每日药膳料理照顾他身子骨,但依旧清减了许多,见到安十三,他立即问,“出了什么事儿?怎地这般急迫?”

安十三喘了口气,将京中发生的事儿与花灼说了一遍,说到太子殿下带着少主进皇宫禁地温泉宫后,少主被封死的灵识回归本体,想起了魂咒是她自己被迫无奈所下之事。

花灼静静地听着,将所有事情听罢,长久地沉默。

安十三坐在一旁,看着花灼,等着公子示下的同时,既心疼少主,又心疼公子。

一旁的秋月受不住,躲去了一旁大哭起来。

这个消息,对于花灼和秋月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知道了这件事儿,还不如不知,至少,他们心中会存着希望,总有一日,魂咒能解,可是如今花颜告诉他们,魂咒是她自己所下,永世无解,那么,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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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一更)

秋月伤心至极,悲恸之下,哭得晕死了过去。

花灼长久地沉默后,转过身,看向远处倒在凤凰木下的秋月,看了一会儿,起身走了过去,弯身将秋月抱了起来。

安十三看着花灼一言不发平静至极的模样,只他心中怕是难受至极,倒不如秋月这般哭出来,但他知道,公子是不会哭的,他担心地开口,“公子?”

花灼闭了闭眼,嗓音沙哑,“既是她的命,还能有什么办法?”顿了顿,又说,“我倒宁愿她死在四百年前,身死魂归,我没有这个妹妹。”

安十三眼睛也顿时红了。

花灼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平静,“去歇着吧。”

安十三应是,退了下去。

花灼抱着秋月,看着偌大的云雾山,目光落在凤凰木上那盏长明灯上,驻足许久,轻喊,“来人。”

“公子。”有人应声出现在花灼身后。

花灼吩咐,“备船,回府。”

“是。”那人应声。

不多时,花灼带着秋月,乘船乘车回了花府。

临安一如既往的繁华,花府一如既然的热闹,没有因为花灼不在府中而冷清,也没有因为花颜离开而打破往常,花府的一众人等,过着寻寻常常的快乐日子。

花灼回府后,也没有惊动一墙之隔的花府,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路过花颜苑时,花灼驻足看了许久。

秋月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花灼的床上,她哭得红肿的眼睛睁不开,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睁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他看到了疲惫地靠着床头半躺着的花灼。

她吓了一跳,“公子?”

花灼“嗯”了一声,眼睛依旧闭着,询问,“醒了?”

秋月点头,愣愣地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过了片刻,恍然记起她昏迷前听到的消息,顿时起身,伸手拽住了花灼袖子,急急地问,“小姐说魂咒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永世无解?”

花灼睁开眼睛,看着她,秋月长得也算是个美人,只不过是搁在花家,这美便被比得不显眼了,如今她的脸哭成了花猫,眼睛红肿不堪费很大力才能睁开一条缝,真正算得上丑透了。但花灼看惯了秋月动不动就哭鼻子,所以,他拿出帕子递给她,“擦擦脸,比花猫还丑。”

秋月接了帕子扔掉,又忍不住想哭,“那小姐怎么办?她若是出事儿,我怎么办?我不能没了小姐……”

说着,眼泪噼里啪啦又从缝隙里往下掉。

花灼不客气地说,“她都没哭,据说自从知道魂咒是自己下的时,竟是笑了。你哭什么?当心再哭下去,把眼睛哭瞎了,她还没死,你就已经看不见她了。”

秋月一噎,顿时止住了眼泪。

花灼夺回帕子,动作不太温柔地给秋月擦了擦眼睛,平静地说,“好歹还有五年,把你的眼泪留着,五年后再哭也不迟。”话落,补充,“她死了,你还有我。”

秋月愣愣地看着花颜,须臾,扑在他怀里,又哭了起来。

花灼撇开脸,似对她这般难看的哭相不忍直视,过了一会儿,见她不停,又将头扭回来,慢慢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说,“对比寻常人,她多活一世,总归是赚了的,别哭了,你即便哭死,也代替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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