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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719)

他笔直地站着,在梅树下罩下一片阴影,这阴影也罩住了她。

不知他何时从门口过来的,花颜刚刚做事儿太认真,还真没发现,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

花颜正愁满手多余的汁液没东西擦,粗鲁地扯过了他的袖子,不客气地用他的袖子一寸一寸地擦着手指,很快就将自己的两手给擦干净了。

相反,统领的袖子一片污渍,虽他穿的是黑色的袍子,但在阳光下,还是看的清楚,且好好的袖子,被他揉搓的全是褶子。

玉漱捧着披风和手炉来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她心惊的直跳,只看一眼,便退远了些,垂首不敢再看,大气也不敢喘。

花颜擦干净自己的手,便不再理统领,对玉漱说,“把披风给我啊。”

玉漱偷眼看了一眼统领,他的脸隐在梅树树干覆盖的阴影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她依旧能感觉出他周身森寒的气息能冰冻三尺。

她无声地上前,但统领距离花颜太近,她来到近前,却不敢再近一步。

花颜瞥了统领一眼,绕开他,走到玉漱面前,自己拿了手炉,玉漱连忙将厚厚的披风给她披在了身上。

这件披风很厚实,领子处是红色绒毛,像火焰一样。

玉漱给花颜系好领带子,看着她的模样,心惊于她的美,红色的火狐皮毛,更衬得她脸庞洁白无瑕,虽眉眼间依旧可见弱态,但难掩明媚之色。

传言太子妃容色倾城,但百闻不如一见。

她垂下头,不敢再想,低声说,“您还继续走吗?”

“走啊!”花颜点头。

玉漱上前扶着她,继续在院中走动。

花颜走了几步,对玉漱问,“这两株梅树,也不至于让这院中有这么浓郁的香气吧?难道院外还种着很多梅树?”

玉漱点头,“院外有一片梅林。”

花颜恍然,“扶我去梅林走走。”

玉漱不敢做主张,看向统领,见他还站在那株梅树下,就跟早先杵在床前一样,许久也不动一下,有些犹豫。

花颜好笑,“你有武功吧?且武功还不错吧?这一处地方我虽不知道是哪里,但想必前前后后,明里暗里,都是人吧?你怕什么?”

玉漱深吸一口气,扶着花颜向外走去。

二人来到门口,玉漱吩咐,“打开门。”

守门人立即打开了门,玉漱扶着花颜走了出去。

也许是因了开门的动静,统领转过身来,看到了玉漱扶着花颜正走出去,他黑着眼眸,冷喝,“滚回来!”

玉漱脚步猛地一顿。

花颜皱眉转身,看着树下的人,“看看梅林而已,都不行吗?”

统领寒着脸,森然道,“不行!”

花颜颇有脾气地说,“我偏要看呢。”

统领冷冷地盯着她,“你可以试试不听我话的后果。”

花颜抿唇,不听他话的后果是什么?杀她?自然是不会,给她堕胎?有可能!她可没忘记那碗堕胎药,她若是不醒来,一定会给她灌下去。她捧着手炉的手搓了搓,心有不甘地转回了身。

他的底线在哪里?目前看来是不能出这处院子!

第九十二章

既然不能出这处院子,花颜也不想转悠了。

于是,她对玉漱说,“扶我回屋吧!这破院子真没什么可溜达的。”

玉漱点头,扶着花颜回了屋。

统领没随着花颜进屋,看着花颜由玉漱扶着进屋后,出了院门,穿过梅林,去了书房。

闫军师见他来了,连忙起身见礼,恭敬地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交代了下去,因我们距离京城有些远,大约要三日后才能动手。”

统领“嗯”了一声,寒着的脸有些心不在焉,坐去了椅子上。

闫军师注意到统领袖子上的脏污,愣了一下,心想着统领爱洁,这般穿着脏污的衣裳,按理说,他该是一刻都受不了,如今……

他犹豫了一下,特意提醒,“统领,您的袖子……”

统领的脸色寒了几分,不答,冷声道,“你今日只说了花灼废除暗主令,另设临安令的消息,可有云迟的消息?”

闫军师立即说,“有的,他带着人去了后梁皇室陵寝,扑了个空,气的一把火烧了陵寝,然后便召集回了此处搜查的东宫暗卫,似乎……”

“似乎什么?”统领竖起寒眉。

闫军师道,“似乎不再找太子妃下落了,不知为何。”

统领冷笑,没说话。

闫军师看着统领,揣测道,“也许他是看到空空的墓穴,棺木也空空如也,猜想出了什么,受不了费尽心思夺到手的女人原来心里一直放着另一个人,且那个人四百年前没死,如今也许还如她一般换了个模样活着,四百年前,怀玉帝与淑静皇后,一对帝后,生死相随,可歌可泣,任谁也泯灭不了的情缘,以他骄傲的性子,不要这个女人了吧,所以,才干脆不找了。”

统领更是冷笑,“你觉得会是这样吗?”

闫军师不敢肯定,模棱两可地说,“也许……可能吧。”

统领寒着脸道,“你未免小看云迟了,他想要的人,就算化成灰到了别人手,他也是要夺回去的。”话落,他不屑冷嗤,“不过大体是猜出了我要对付京城,才将所有人都召集回去了,为了南楚的江山,待她之心,也莫过如此,亏她为了他收复西南境地,在北地不惜以死与我相抗。活了两辈子,还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

闫军师见统领骂花颜,心中舒坦,于是趁机问,“这么说,如今京城防备极严了,若是我们让收复的花家暗线十之二动手的话,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好处?我只让他折一半人就够了。”统领捻着手指,阴沉地说,“先让京城乱起来,折他一半羽翼,然后……”他随手摊开面前的南楚山河图,随手指了几处,“这里,这里,这里,再都乱起来,我看云迟拿什么固守山河?他监国区区四年,多不过五年,连他出生都算上,二十年的根基,拿什么比四百年的筹谋?”

闫军师眼睛一亮,“您说的对。”话落,又担心地说,“可是二公子那里……万一他向着云迟呢?毕竟在北地,若不是他帮云迟,不会毁了我们多年根基。”

统领眯起眼睛,“他有了记忆,还会向着云迟?”话落,他冷冷地笑,“那我倒佩服他了!赔了江山,又赔了女人,还陪着帮着人家固守山河?”说完,嘲讽不屑地带着杀气说,“还如四百年前一般悲天悯人吗?那就杀了他。”

闫军师一惊,看着统领,“这……”

“怎么?”统领盯准闫军师,“我不能杀了他?”

闫军师连忙垂下头,“您与二公子毕竟是一母同胞,骨肉相残,有违天道。”

统领大笑,森寒的眸子不见半点儿笑意,“谁跟他是骨肉?他是他,我是我,他若是向着云迟,我就杀了他。若他不向着云迟,我就给他留一口气。别以为他有了记忆,就是我祖宗了!做梦!”

闫军师又道,“若是杀了二公子,属下怕族亲的几位长者知道,会与您发怒。”

“我怕他们发怒?”统领寒着眸光,“那就都杀了。”

闫军师垂下头,“想必二公子有了记忆后,不至于再糊涂。”

“他最好不再愚蠢。”统领吩咐,“盯着几位老头子,别让他们给我反戈,但有反戈,心向苏子斩,阻止我的大业的话,都给我杀了。”

闫军师颔首,此回干脆,“是,谁也不能阻止主子的大业。”

花颜回了屋后,只见桌上的剩菜残羹已被收拾干净,地上早先打碎的药碗和药渍也已收拾干净,甚至连床上她躺过的被褥也换了崭新的。

她坐在桌前,瞅了一眼外面,统领已出了院门,她虽玉漱道,“陪我说会儿话。”

玉漱垂下头,“奴婢不敢。”

花颜瞧着她,乐了乐,“你跟在他身边多久了?这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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