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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臣(84)

作者: 燕云客 阅读记录

明珠的甜碗子做得比宫里好,盈盈的兑了蜂蜜,用冰镇着,从喉咙一直甜到心里,净了手, 又和严鹤臣一道回了太平馆。

在屋里坐定了,严鹤臣咳嗽了一声, 装模作样地问:“今日都忙了些什么呢?”

明珠一愣,摆弄着自己的帕子:“左不过还是那点事, 方才尔雅说,宫里头递了话,我明日要进宫拜祭太后,守灵的事儿轮不上我, 但是在牌位前头尽尽孝也是应当的。”

这一进宫, 只怕又要在宫里宿两日, 今日晚上若不加紧时间勤学苦练,下回又要等好几天, 严大人思及此处,越发觉得时间紧迫了,看着天色一点点黯淡下来,他打了个哈欠说:“这几日在宫里忙得不拾闲,现在我困得紧。”

这话严鹤臣并没有造假,他坐在原地,眉目间烟霭沉沉,当真是一副疲惫的模样,明珠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我叫人传热水吧。”

净了脸,严鹤臣在床上躺下,却看见明珠在窗户边的灯下翻开了一本书,早知道她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没料到自家夫人养成的习惯,根本没有因为和他宿在一起而改变。

严鹤臣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独守空房的小媳妇,真是不像话,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本想靠这一声叹气引起明珠的注意,没料到明珠读书读得专心,对他这声嗟叹充耳不闻,严鹤臣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终于被明珠捕捉到了。

“您这是怎么了?”明珠也不回头,自顾把纸张又翻过一页,还一边用笔作了批注,看着自家夫人专心致志的样子,严鹤臣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如何翻来覆去的欺负她,实在是不合适,只闷闷地说:“没事,你继续看吧。”

明珠非常体贴人意地问:“可是灯太亮了,晃了您的眼睛么?”一面说,一面去剪灯芯。严鹤臣忙说不是,怕她在昏暗的灯下看伤了眼。

犹豫了一下,严鹤臣说:“夜里冷,你过来床上看吧。”明珠想了想,点了点头,端着烛台移到了床边,把外袍脱掉,躺在了严鹤臣身边。

严大人顺势又离得明珠近了几分,她常常能够给人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明珠倚着床边,把书又翻过一页。严鹤臣也开始觉得自己的内心变得安定起来。

明珠起初看得专心,而后不知什么时候,严鹤臣的手环住了她的腰肢,明珠调整了一个姿势,侧头看去,见严鹤臣合着眼,一副安然的模样,她微微弯起嘴角,把视线又收回到了书页上面。

约么书上说的岁月静好,就该是现在这般样子吧。没过一会儿,明珠就不那么认为了,严鹤臣的手开始缓缓在她的身上游移,明珠唉了声,手中的书就被抽走了,下一秒,严鹤臣就封住了她的嘴。

唇齿温吞间,严鹤臣在心里冷冷一哼,早知道就该早动手,他的夫人在感情上向来不主动,若是等她开窍,只怕比登天还难,两个慢性子凑到一起,总该有一个主动些,严鹤臣是个实务派,为了达到目的,稍微主动些也不碍事的。

明珠被他吻得昏昏然,严鹤臣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摧枯拉朽,所到之地如春风过境,势不可挡。明珠甚至没有招架的余地。

严大人卖力耕耘,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正在卖力间,突然听明珠咕哝了一句:“还没好啊。”

心力交瘁,严大人大受打击。

在这上面的接连受挫,让严鹤臣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莫大的质疑。

富家子弟在到了合适的年龄,自然都会有侍妾和通房,严鹤臣自然没有这个机会一展雄风,他在明珠身边躺了好一会儿,明珠又凑过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妙处,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样子应该不像过去那么疼了,可神采奕奕的模样就让他知道自己又败得一败涂地。

这些话怎么好和女郎细讲,严鹤臣躺在床上只觉得两眼一黑,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严鹤臣叹了口气,摸了摸明珠的头发,郁闷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日一早,明珠起床之后去院子里逛逛,经过书房的时候还能看见里面亮着灯。今日严鹤臣竟然这个时辰还没有进宫,明珠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看见严鹤臣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桌子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大白天在这枯坐什么呢?

严鹤臣严肃的咳嗽了一声说:“你怎么过来了,吃过饭了吗?”

少见严鹤臣这样严肃的模样,明珠心里想着莫不是被贬职了?她轻轻摇摇头:“还没。”

严鹤臣嗯了声:“厨房今日做的是你爱吃的,去吃点东西吧。”

这好端端的,怎么看怎么觉得严鹤臣不对劲,明珠又往前走了两步,想去拉他的手:“你和我一起去吧。”

严鹤臣没有动,把手边的折子翻开:“你先去吧,我看完奏疏就过去了。”神情十分的严肃好像是什么头等大事一般。

明珠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情从书房里面走了出去,听着明珠轻轻浅浅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严鹤臣长长舒了一口气,把藏在袖子里的书掏了出来,左顾右盼地看了一下,把书藏在了八宝格上头,和装明珠头发的小盒子放到了一块儿。

先天不足,后天就得加紧学习,严鹤臣不管在什么方面都不甘心屈居人下。

*

午后就传来消息,专门有马车把明珠接进宫里。严鹤臣送明珠登了马车,而后他竟然也和她一并坐了进来。严鹤臣把头轻轻靠在明珠身上,闭着眼说:“一会儿先把你安置好了,我再往御前去,这回是专门在西六宫里找了宫室安顿你们,约么就住这么一天,你稍微忍一忍。”

明珠点头说了句好,严鹤臣就不再说话了,马车摇摇晃晃,他枕着明珠的肩膀,只觉得十分安心。今天晚上他也宿在宫里算了,没有明珠的地方只像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只有和明珠待在一起,才觉得这里有归属感。

到了乾清门下了马车,明珠穿着素色的女裙,发尾别了一朵白色的绢花,哪怕是最寻常素净的打扮,也给人一种端方雅正的感觉来。

二人一同走在长街上,徐徐的夏风吹起二人的裙摆,两个人的衣袂飘飘,衣摆纠缠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袖子在一起,明珠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牵动了,她低头去看,却见严鹤臣的手指微微拉住了他的袖子。

可他的脸上不动声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明珠微微笑了笑,心里也觉得十分甜蜜。

两个人还没有走到螽斯门,突然看见从百子门那边跑来一个孩子,跌跌撞撞地摔在离他们几十步远的地方,后面紧跟着几个嬷嬷,明珠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严鹤臣,轻声问:“这不是二皇子么?”

严鹤臣点头,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把二皇子扶了起来,二皇子满脸泪痕,呜咽的可怜,为首的那个嬷嬷不情愿地给明珠行了个礼:“莘乐郡主好,二皇子午睡被魇着了,把皇子殿下交给奴婢吧。”

二皇子搂着明珠的脖子,五六岁的孩子,也不过是刚刚能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的年纪,他泪珠子一串串地往下掉:“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明珠拿帕子给他擦眼泪,轻声安抚:“二皇子怎么了,说给莘乐姑姑听听好不好?”

严鹤臣站在三步远的地方,身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好像要把空气都冻得凝结成冰一样,有这一尊煞神站在眼前,那几个精奇嬷嬷也不敢多言,明珠稍微用了一点力,就把二皇子抱在了怀里。

二皇子年龄还小,只会呜咽,严鹤臣站在明珠身边轻声说:“皇后自从大皇子病故之后一蹶不振,连皇上的面都不见,二皇子也被冷落了很久,这些精奇们一个比一个的擅长看人脸色,也不晓得是不是受了谁的挑拨,对二皇子的态度也不好。”

听严鹤臣这个语气,像是早就对这些事司空见惯了,明珠听着只觉得心中恻隐,她抬眼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说:“二皇子,莘乐姑姑带你去见父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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