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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宦媚景(35)

作者: 长柏岁 阅读记录

可是当年太后生产,父皇亦在宫中,虽提前离去,但所生确实是双子,而且庆王的五官与太后和父皇相似,这作何解释?”

阴云霁慢慢说道:“除非同母异父。”

阴柔的话语如同一桶冷水,李祐温讶道:“这怎么可能?”

阴云霁说道:“臣曾看到书中记载,东海有妇人,与丈夫和情人先后交,起初众皆不知,后一胎双生,容貌殊异,乃知父不同,其事方败露。

庆王与先帝容貌相似,还有一种可能。先帝登基时,兄弟姐妹尽数伏诛,唯独留了同胞的弟弟在海方寺。”

晴空一个霹雳照亮了大殿,阴了半日的天,倏忽下起倾盆大雨。御书房里,李祐温和阴云霁面对面,在哗哗的雨声中,共同默默思考着这些推测。

阴云霁说道:“陛下,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那么庆王生下来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不管藏的多小心,一生那么长,难免被人发现。若是被人发现了,庆王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只能造反,只能坐在这个最高的位置,才能保证自己一生无虞。”

李祐温点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庆王放着锦衣玉食不要,非要造反。换了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

阴云霁接着说道:“陛下,若是庆王一定会反,我们也不必等什么证据了,也不必寄希望于能感化他。直接发兵,剿灭叛逆。”

李祐温问道:“若是你推测错了呢?”

阴云霁露出了一个阴戾的微笑,轻轻说道:“陛下放心,就算臣真的猜错了,臣也早有准备。只是想等到抓住庆王的把柄再告诉陛下。如今,十有□□了,还请陛下听臣的计划。”

半晌,阴云霁离开了御书房,直奔回东厂。

*

李祐温思考了片刻,召来了贺希夷。

李祐温下旨说道:“宫内两万禁卫军,派兵五千,请太后移步毓清宫之后,将毓清宫团团守住,不许进不许出。

你再领兵五千,守在长安门。再令冯鸣领三千禁卫军听候差遣。其余人等各自监守岗位。

神机营是你堂弟贺锋统领,传信给他,听候调遣,同三千营协作。

今日天公作美,雨势正好,准备今晚行动。”

贺希夷在这些命令中听出来刀光剑影的血气,他知道这是准备向梁国公动手了,领命下去准备了。

当天傍晚,天极暗,雨势倾盆,正好掩盖了行军时甲胄的声音。

阴云霁领东厂一千厂卫,倾巢而出,银盔铁甲,明火执仗,顷刻间将梁国公府团团围住。

阴云霁当先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牵紧缰绳,脸上挂着阴鸷的笑容,看着这座几个月前还大肆宴请过他的精美府邸,灯火通明朱门紧闭。

十一月六日,晚,盛京城百姓都闭门不出,嘉成史上最血腥的一夜拉开了帷幕。

第30章

雨势渐小,夜色渐浓,梁国公府外杀气腾腾,阴云霁座下的高头黑马躁动不安,摆尾喷鼻,四顾逡巡。

在火光照耀下的苍白容貌忽明忽暗,幽暗的凤眸盯着紧闭的朱红大门,门后面隐约能听见府内人声嘈杂,如同一瓢水浇了蚂蚁窝,众人惊慌四散忙忙碌碌。

阴云霁拉紧缰绳,控住黑马,唇边逸出微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本督来府上做客,梁国公何以闭门谢客啊?”

声虽不高,可是朱门后一直有眼睛紧紧的盯着外面的动向,听闻此言连忙去前厅禀报梁国公。

梁国公也是方寸大乱,他准备兵马起事是明天,谁料今夜被围,突然失了先机,心里就已经先输了气势,此时也是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府中纷乱,也控制不住场面。

管家看到这事态紧急,连忙站了出来,对梁国公说道:“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门外的人等得久了,说不定要攻门,到时府上就玉石俱焚了。

大人,依小的之见,不如放姓阴的进来,当面对质,若是他们没拿到证据就来围府,我们在皇上面前也是有理的。况且打开了府门,大人还可以趁乱派死士出去,到五军营找孙威,提前起事。

国公府离城北外三大营不远,等兵马到了,姓阴的只有一千厂卫,杀了他,也能救大人了。”

梁国公一听有理,连忙喝住场面,整整衣服,在下人的簇拥下走到院中。吩咐了府上的死士后,命管家打开府门。

随着大门吱呀作响,门外厂卫铁甲寒光径直冲入,刀剑铿锵作响,顷刻间围住了梁国公众人。家丁奴婢莫不引颈四顾,惊慌不定。

钱善达故作镇定的看着策马徐徐而入的阴云霁,问道:“姓阴的,你为何夜里带兵马围我?你若说不出道理来,明日在皇上面前,本国公定要参你入狱。”

阴云霁冷笑一声,脸庞在火把的照耀下明暗不定,如同玉面修罗。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慢慢轻启檀口说道:“明日?恐怕梁国公明日不是想上奏皇上,而是想自己审本督了吧?”

梁国公惊慌,恨不得上去堵他的嘴,“姓阴的,你胡说什么?”

阴云霁说道:“本督说什么,梁国公不是盘算已久了么?多说无益,给本督搜。”说罢,厂卫四下散去,带兵搜查。

梁国公府上家丁不少,但是为了避嫌,府卫并不多,根本不是东厂的对手,况他又带旨,阻止不住又不敢贸然相抗。

梁国公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不过他知道自己平时都是口头传信,处处小心翼翼,根本没有把柄在府中,他也不怕阴云霁去搜。因此梁国公决定要刺他一刺,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梁国公傲慢的说道:“阴督公,若是你找不出证据你该当何罪?”

阴云霁眼皮都没抬,不咸不淡的说道:“随你怎么定罪啊。”

梁国公几乎要狂笑出声,说道:“你深夜领兵,惊扰官民,不应该再在司礼监和东厂当值。”

阴云霁把玩着手里的七宝马鞭,闲闲道:“可以呀。”

梁国公眼睛一眯,说道:“你污蔑同僚,居心不良,理应下狱。”

阴云霁一嗤:“可以。”

“你以下犯上,意图谋害国公府,应当斩首。”

“也可以。”

这次梁国公倒是哑火了,内心不免狐疑,难不成他真有证据,这绝不可能啊。可是偷偷看一眼,又觉得阴云霁气定神闲,好似胜券在握,难不成在诈我?

就这样梁国公反复猜测,不知不觉竟出了一头大汗。阴云霁看着眼里,暗暗冷笑一声。

正在此时,毕方带着数十厂卫,从库房出来,径直跪在阴云霁的马下,双手奉上一个金丝楠木盒子,用大得能让全场听到的声音说道:“督主,儿子在库房里搜出梁国公私刻传国玉玺一枚。”

这一声好似炸雷,梁国公厉声高叫:“你胡说!这绝无可能。”

阴云霁抬眼,目光深沉,在火光照映下明灭着嗜血的光芒。伸手接过木盒,打开后是满满一盒的南海珍珠,闪闪发亮的人间至宝。

阴云霁素手插入珍珠,抓了一把,又伸出手微微松开,珍珠就在手中一颗颗的,映着火光坠落下去,几乎形成闪耀的线,落在黑色骏马周围,滚了一地。

庭院里的众人谁也不敢妄动,听着火把的噼啪之声,静静的看着珍珠委于尘土。阴云霁端坐马上,不自知的迷乱人心。

阴云霁一把把的扔,扔到最后一把,麒麟白玉印终于露出了全貌。

阴云霁轻笑一声,眼睛盯着钱善达,如同看自己的猎物,右手掐着麒麟的头,将玉印的底翻上来,赫然刻着八个字“天命钱氏,既寿永昌。”

众皆大惊,同时心里也明白,大势已去,有不少家丁当场放弃抵抗,跪下投降。

这正是阴云霁还回来那块玉印,珍珠取出麻烦,梁国公当时待客并未详查。却不料早已被阴云霁另做了文章。

梁国公尚且顽抗,嘶声喊道:“姓阴的,这是你刻的,你竟敢诬陷本国公。只恨本国公被你“珍珠埋玉”的障眼法给蒙住,没有好好检查就收入库房了,以致今日上了你的恶当。无根阉竖,你如此诡计多端,你不得好死,你恶鬼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