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犯罪侧写师(318)

听了易云昭的话，柏皓霖微微侧目，他曾去过蓝山精神病院，知道易云昭提出的问题并非没有道理，而且不知为何，他想到的是那名在年满14岁的前两天虐杀了五名家人的灰发男子，只是此人被关押在看管最严密的地方，24小时受人监控，应该还没有那通天的能耐。

“但这跟我们查的两起连环杀人案有什么关系？”柏皓霖有些不明白易云昭所指。

“庄旭昴。”易云昭的答案语惊四座。

“什么？”柏皓霖还没转过弯来。

“庄旭昴到警署实习前，曾在蓝山精神病院工作了一年多。”易云昭神情严峻，“而且他工作的地方就在西院，我让蓝山提供越狱的四名犯人可以接触到的所有人的资料时发现的。”

“庄旭昴曾在蓝山工作过？”听了易云昭的话，柏皓霖脑子里顿时炸成一团，本来就乱成一锅粥的思绪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深水炸弹。

“嗯，对，他是大学三年级到蓝山开始半工半读。”易云昭自然已经查清楚了，“越狱案发生后不久才辞职到警署实习。”

“从来没听他提过。”柏皓霖对庄旭昴的怀疑更是呈几何倍数的递增，蓝山病院作为一个关键点，庄旭昴竟没有提过自己曾在那里工作了一年！除非他想隐瞒什么，否则怎么会不说？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认识了到蓝山帮忙的万淼？！柏皓霖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那庄旭昴是不是才是万淼的神秘情人？？这也更加契合庄旭昴犯下割喉案第三和第四起案件的推论！而且他曾在西院实习的话，能拿到苯乙肼就不奇怪了！

那他的动机呢？只是为了推翻柏皓霖的侧写，证明他才是对的？

易云昭自然不知道柏皓霖对庄旭昴的怀疑，继续道：“对啊，我们查到邹俊和吴华都是蓝山的病人时，他竟没说过自己曾在蓝山，就算他不负责东院，但对自己在蓝山工作过的事只字不提不是很可疑吗？”

柏皓霖很认可易云昭的想法，但他的直觉也告诉他，庄旭昴隐瞒的动机绝不是单纯地想赢他那么简单。

“我们再去一次蓝山。”柏皓霖道。

第713章

蓝山精神病院

虽然已经数次到蓝山精神病院，但这次柏皓霖和易云昭却是为了不同的目的。

正如易云昭查到的，庄旭昴一年多以前在蓝山精神病院工作，他主要负责西院部分病犯的起居饮食和协助主治医师进行药物治疗及物理治疗，那四名越狱的病犯都曾是他负责的，当然同时负责那四人的，除了庄旭昴以外还有另外五人。

两人分别询问了与庄旭昴有过合作的主治医师、护工、警卫，他们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觉得他开朗外向，聪明上进，对于他的离开都颇为惋惜，只是他们与庄旭昴没什么私交，甚至不知道他后来去了警署，更别谈现在的去向了。

庄旭昴负责的大都是犯罪情节轻微的病犯，柏皓霖特意留意了一下，里面没有负二楼那名灰发男子的资料，难道只是他的错觉？

“云昭，两起连环杀人案的疑凶都曾在东院的疗养所呆过，也许应该去东院看看。”柏皓霖建议道，实则是为了引开他。

“也对。”易云昭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资料，正有些泄气，柏皓霖的提议倒正中他的下怀。

将易云昭支走后，柏皓霖特意到了负二楼，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和上次一样，还没有走到尽头的房间，震耳欲聋的交响乐就开始敲打着鼓膜，远远地，透过玻璃，柏皓霖看到那名灰发男子正在一张近两米长一米高的画布上挥洒丹青，因还正在布局阶段，只能看出是两军交战的宏大场面。

灰发男子已经注意到柏皓霖向他走来，微微牵动着嘴角，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

“作为一个没什么访客的人来说，你还真是不好客呢。”由于音乐声太大，柏皓霖只能扯着嗓子说。

“难道你想让我抱你的裤脚？”他轻笑着，拿起旁边的遥控器将音量调小，转过身揶揄道。

“而且对于我的再次来访也并不吃惊。”柏皓霖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道。

灰发男子面向他，这次他依然**，毫不吝啬展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以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我吃惊。”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柏皓霖无法从他的脸上和肢体语言解读出任何信息，虽然他全身裸露，但在柏皓霖看来，他穿着一件这世上任何利剑都无法穿透的盔甲。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又何需多此一举？”灰发男子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着，他的笑容却令柏皓霖有些发怵——他已经本能地启动了对掠食者的防御，但逃跑向来不是柏皓霖的选项，他反而走近了他，淡淡一笑：

“果然如旭昴说的一样有趣呢。”说话时，柏皓霖紧盯着他，想捕捉到最微小的细节

第714章

灰发男子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在柏皓霖提到庄旭昴的名字时，他长长的睫毛略微抖动——这是眼部肌肉的本能反应，就在这一刹那，柏皓霖万分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庄旭昴果然与他有过接触！只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太过薄弱，薄弱得难以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唯有心理痕迹无法抹除！

“从某种程度上，他是在向你致敬吧？”柏皓霖继续道，“你的母亲不就是被割喉的吗？”其实连环割喉案的手法与灰发男子杀害其母使用的手法并无共通之处，他故意这样说是为了深挖背后的真相。

“你是犯罪侧写师，我倒想听你分析我的案子，即使是马后炮也没关系。”灰发男子对于柏皓霖的话不置可否，似乎根本不在意有没有暴露自己与庄旭昴的关系，甚至直接道出了柏皓霖的身份——这当然不可能从蓝山的医护人员口中得知的，因为他们只知道他是警察，不知道他是犯罪侧写师。

柏皓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知道精神变态者通常非常自恋和自大，他们喜欢获得关注，就如现在灰发男子的所为，他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侧写的目的是为了抓住罪犯，所以你的案子对我来说，没有侧写的价值。”柏皓霖拒绝了，他的目的是为了激怒他，让他为了让自己显得有价值而透露更多与庄旭昴之间的联系。

“呵，哈哈哈！”灰发男子仰天大笑过后不停地重复着，“很好！很好！”

“不过并不代表你一点价值都没有，至少你操控了庄旭昴。”这一点已经确信无疑，只是柏皓霖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像迷雾一样扩大、蔓延着——连环杀手有时候会被一些心理亚健康和有精神分裂倾向的人所迷恋，但这些粉丝向偶像致敬的方式通常是模仿他们的杀人手法，而且会尽可能地还原案件细节，这些并未从庄旭昴身上看到。

“操控？”灰发男子面露鄙色，似乎柏皓霖的话冒犯了他，“你错了，我只是看出了他的潜力，就像我看到了你的一样。”

“但可惜他已经脱离了你的预期。”柏皓霖故意道。

灰发男子没有答腔，只是轻笑一声：“你可以走了。”

柏皓霖看着他转身抬手准备重新作画，没有再搭话的意思，有些悻悻，他原以为自己的话语会激怒自恋之极的他，现在看来他比想像中的更难缠，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灰发男子突然道：

“柏这个姓很少见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令尊是一名法官吧？”

听到他突然提到自己的父亲，柏皓霖身子难以自禁地一颤，思绪飞转：他是十三年前被关进来的，父亲是在八年前被害，应该与父亲被害一案无关，但他为什么突然提到父亲？是想动摇我？还是刺探什么？

“你想说什么？”柏皓霖反问。

即便没有转身，灰发男子似乎已经从柏皓霖的反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唇角微翘，同时拿起遥控器将古典乐的音量重新调到最大，隔绝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