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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GL)(61)+番外

顾树歌走出卧室,背对着房门,轻轻地舒了口气。

她觉得她表现得好起来了,刚刚跟沈眷要约会,就很自然,她以后要表现得越来越好才行。

走下楼梯,客厅里坐了八个人。

顾树歌飘飘悠悠地过去,忽然她心底涌起一阵烦躁,让她的太阳穴骤然作疼,她仿佛闻到了血腥味,车祸现场的画面猛然间浮现。

她看到有个人躺在血泊里,她身上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蛋糕盒子被压扁了,全然看不出全本的模样,边上人生嘈杂,惊讶、惋惜、瞧热闹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直直地灌入她的天灵盖,让她无比焦躁。

顾树歌咬紧了牙关,她低低地喊了声什么,连自己都没听到。

那一阵烦躁却逐渐消退,散了开去。

顾树歌缓缓地眨了下眼,眼前已经没有车祸那天的场景了。

她看见了客厅里的人。

四名嫌疑人都是在父亲的陪同下来的。八个人各自坐着,一下子就让空荡荡的客厅满了起来。

顾树歌迈开步子走过去,一边想刚刚的异状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引起的吗?一边到他们每个人身边都站了一下,并没有再觉得烦躁头痛,也没有任何不同的感觉。

顾树歌满心疑惑,她瞅着一张空着的单人沙发坐下,坐到了他们的中间。

她的左边是肖敏,肖敏压低了声音,跟她的爸爸肖郁小声地说:“怎么没有人招待我们?”

肖郁语气很温和,带着慈父特有的宠溺,说:“别急,再等几分钟还没人来,你就先回去,爸爸留下跟董事长解释。”

顾树歌看到肖敏嘟了下嘴:“那我要留下跟爸爸一起。”

肖敏斜对面的祝羽听到他们的对话了,饶有兴味地朝这对父女瞥了一眼,转头和坐在她边上的刘文英说:“真没想到小歌会遇上这样的事。”

刘文英有些魂不守舍的,点点头想敷衍过去,但他的爸爸瞪了他一眼,刘文英马上想起现在身处何地了,轻咳了一声,说:“真是遗憾,早知道我应该对顾小姐再好一点的。”

周拓听到这话,目光冷淡地转过头去,瞅都懒得瞅他,其他几个也或多或少地在眼中流露出厌恶。

不管什么圈子,多少带了点排外性。

这里在座的四户家庭,三户的家长是同事,或多或少有过往来,而刘文英和他的爸爸刘江林相对而言就是外人了。

何况刘文英刚刚那句话说的,着实自大,好像人家顾小姐稀罕他对她好似的。他们瞧不上他也很正常。

刘江林一听就发现儿子的愚蠢了,皱了下眉,但顾忌着场合,到底没发作。

八个人分坐两侧,刘文英父子与祝羽父女一边,肖敏父女与周拓父子一边,两侧各有一张单人沙发,顾树歌坐了一张,还有一张是沈眷的。

这么多人,都能坐满一个小型会议室了。

顾树歌觉得有意思。

久久无人招待,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带了点焦躁。

“董事长会不会不在家?”周拓迟疑着说。

他边上的肖敏看了他一眼,顾树歌有点形容不出这个眼神的意味,像是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又像压着一股复杂的情绪。但她没有吱声,往她爸爸身边靠了靠。

肖郁安抚地冲她笑了一下。

相比而言,祝羽就直白得多:“进门的时候,管家说了董事长在家。人家有必要同我们撒谎?”

周拓被这么一呛,脸色不大好看起来。祝瑞中叫了一声:“祝羽。”

祝羽乖顺地不说话了。

顾树歌跟他们几个认识,但并没有留意过他们间的关系。周拓、刘文英两个男孩子是点头之交,吃过一两次饭,肖敏和祝羽是女孩子,交往起来更方便些,于是就熟了点,但也不是常有往来的朋友,只是每周能见上一两次,两三次的那种。

现在看来,他们之间本身就存在着各种矛盾或者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这时季管家来了,身后带了三名佣人,佣人们手中各端了一个托盘,每个托盘上都有两只很精致的杯子,顾树歌认出来,这是几年前,顾易安在一次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这套瓷器很出名,是二百多年前的梅森小镇里,一次巧合中烧制出的当时世界最顶尖的杯器,曾是奥匈帝国王室的藏品,后来辗转流落到一位华人收藏家手中。那次拍卖会,收藏家拿出这件藏品,惊艳全场。

几个大人一眼就认出来这套瓷器的来历,从这细节,感觉到了顾家对他们的重视厚待,被晾了多时的不满,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季管家穿了深色的燕尾管家服,雪白的衬衫和手套,领结打得一丝不苟,弯身的幅度都是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他亲手把咖啡端到各位客人的手中,几个人都站起身来接,周兴瑞认得这个人,是老顾董手下很受重用的心腹,他双手接过,叫了声:“季管家。”

季管家与他笑着点了点头:“多年不见,听闻周先生高升了。”

他穿着西式的着装,开口却是十分典雅的传统礼仪措辞,但两相搭配,不仅不违和,还别有一股古典的优雅。

周兴瑞也眉开眼笑,说:“都是董事长的栽培。”

季管家不再多言,谦卑地微微颔首,就要退下。

刘文英一下站了起来,怒道:“我们怎么没有?”

刘江林也是一脸尴尬,只是语气要委婉得多:“贵府是不是少算了两个人?”

季管家刚刚还浅带笑意的面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不留情面道:“能让两位在这里有个座位,都已经是我们顾家大度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气氛一下子冷凝。

刘文英怒冲冲地看着场上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祝羽身上,咬牙切齿地说:“是不是你?”

祝羽刚刚才讽刺了他,刘文英就把怒气发在了她身上。

祝羽歪头看他,那眼中的轻视,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随口道:“是我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你到处大放厥词,败坏小歌名声,顾家迟早会知道。”

肖敏也冷笑了一声,说:“就是,那时敢做,现在小歌家里人要追究了,你就怕了?”

周拓也嘲讽地看了刘文英一眼。

一下子,原本还想一盘散沙似的三户人家,一下子联合起来,把矛头指向他,刘文英更加生气,他爸爸却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丢人了。

刘文英脸上还有怒色,这时却很快就收敛了话语,重新坐下。

他一直表现得像个一点就燃的炮仗似的,这时竟然说忍就忍了,顾树歌有点意外,其他几人也或多或少有些意外。

“犬子确实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相比于顾小姐的死因来说,就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节了。今天我们到这里来,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跟沈女士说明白,免得本来可以做朋友的,结果因为一些误会成了敌人。”

这番话说得,恰到好处。

顾树歌有些奇怪,刘江林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有刘文英这么个蠢儿子。

果然,话音落下,几个大人都收敛了神色,恢复刚刚那种互不相扰也互不相助的生疏形式了。

顾树歌有些可惜。沈眷没立刻下楼,为的就是晾着他们,让他们起冲突,互相揭发,先散人心。结果矛盾刚起,就被扑灭了。

“杀人总要有个杀人动机。”一直挺安静的周拓忽然开了口。

周兴瑞见儿子冷不丁就开始挑事,狠狠瞪了他一眼,周拓愤愤不平,但到底没敢违背父亲,乖乖地闭了嘴。

客厅里彻底静了下来,比最开始时更加沉闷。

顾树歌开始观察这四个人的表情。刘文英表现得得意洋洋,挑衅地拿眼睛去扫祝羽,祝羽默不吭声地抿了口咖啡,看都没看他一眼。

刘文英熄了火,环视了一圈其他人,低低地喊了声:“爸。”语气中很是心虚张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