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八十年代锦鲤运(805)+番外

“这个就是用来种蒜苔的,也不占田里头的地方。”那村民是个自来熟,一开口便滔滔不绝,“前头还有水芹菜、耐耐菜、茼蒿跟菠菜,我们家还分到了一板呢。”

政府白送他们的菜,既不要钱,又可以给家里头增添新鲜,他们都乐意。

村民兴冲冲地给陈志忠提建议:“你们村也可以这样搞,我看着这事有搞头。”

陈志忠怔愣了一下,稀里糊涂间就点点头:“好。”

那头,那群年轻的技术员还在教大家如何用正方形的草方格固沙。

“看到这个大小了吗?长一米宽一米宽一二十厘米草方格,防沙固沙的效果最好。”

陈志忠下意识地就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这个习惯是他跟小海军学会的,那个年纪还比他小好几岁的海军不论是有了新想法,还是听到什么好主意,都会随手记录在本子上。

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陈志忠忙碌了半天之后,才不由自主地哑然失笑。

他可真是魔怔了,好好的记这些做什么?

他不过是回乡祭祖而已。

先前跟他一块儿进村的大婶瞥见了他人,立刻招呼旁边一位身形矮胖的中年妇女。

“贺大爹家的,你在台弯的亲戚来看你了。”

中年妇女立刻回过头来,顺着同村的手指方向寻找客人。

陈志忠不由自主地愣住了,那个身形敦实的妇人跟她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本以为父亲留在家乡的原配是个干瘪瘦小的妇人,即使不满脸愁容,也肯定神色郁郁。

她没有父母亲人,公公婆婆也去世了,膝下又没有一儿半女,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可是眼前的妇人虽然满面风霜,眼睛却是温润快活的。从她身上,陈志忠找不到丁点儿愁苦的影子。

被人们称作秀芬婶婶的女人朝陈志中点头微笑:“你是老大还是老二啊?听说你们兄弟都很出息,你爷爷奶奶在地底下肯定高兴。”

陈志忠赶紧做自我介绍,末了他又神差鬼使地加了一句:“我现在是台弯省勺鱼岛人。”

秀芳婶婶高兴的很,连连点头道:“好,保家卫国,好样的。吃饭了没有?你吃面食不?我给你摊面饼。”

陈志忠听她一说,肚子就莫名其妙地饿了起来,赶紧点头称好。

他也随着其他人一道,叫她婶婶。

秀芬婶眉开眼笑,一路上碰到村里头的人都主动介绍:“我亲戚过来看我了。”

有手里头拎着篮子的妇人闻声立刻塞给秀芬婶两棵青菜,笑着招呼:“给你家亲戚添道菜。”

秀芬婶婶也不推辞,笑着招呼对方自己去家里头的菜地上起菜,她种了不少大白菜。

等进了那个农家小院,陈志忠才真正看清楚里头的布置,是多么的井井有条。

走在前面的中年女人应该比母亲还大好几岁,可她步伐轻快,看不出任何反应迟缓的模样。

女人一边切菜一边询问他:“你在村里头呆几天?吃过面饼子我就带你去你爷爷奶奶的坟前吧。”

陈志忠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我还有一个月的假。”

女人回过头疑惑地看他:“怕是要扣工资的吧,你请这么久的假做什么?早点回去上班才是真的。”

“我——”陈志忠脑袋里头嗡嗡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中那汹涌的悸动。

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这是个荒谬的想法,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他想寻找自己的根。

神差鬼使间,他冒出一个主意来:“我要在村里头种树,趁着这个时候多种些树。”

对,也许他参与到老家的建设中来,他才能真正了解,爷爷奶奶生活了一辈子,父亲成长的地方。

这里,是他的根呢。

第441章 都是归乡人

陈志忠在村里头呆足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 他不仅祭拜了素未谋面的爷爷奶奶, 还将坟墓翻修一新。

除此之外, 他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志愿者学习如何制作草方格防沙。

每天早晨5:00起床,与当地学校防沙治沙专业的学生一块儿出发。三个人一组,一起扎草方格, 一起挖坑种树。

一开始的时候,当地学生对台弯充满了好奇, 不停地问东问西。

两边说起各自上学时, 从书里头学到的对彼此的描述, 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果不是横穿了半个大陆,陈志忠也不敢相信, 大陆居然有这么多高楼大厦,街上也有小汽车。

更别说,他还在大家脸上都看到了生机勃勃的笑容。他们每个人都相信明天会更好。

陈志忠的草方格越做越顺手,他还学会了在草方格中种沙棘跟沙蓬, 依靠这样的方式,可以治理流沙。

他们种树的途中,还碰到了日本志愿者。

那位领头的日本老人,已经坚持在中国种了十年树。

日本四面环海, 气候湿润, 本国的沙漠少的可怜,完全被当作景观来欣赏, 基本不存在荒漠的困扰。

那位老人却认为地球荒漠化是所有人的问题,他有义务帮助中国治理沙漠。

陈志忠觉得有趣极了, 他在钓鱼岛的时候跟日本人每天都对峙,好几次都要拔枪相向。

结果到了这里,他们却成了并肩作战的朋友,大家一起商讨着应当如何才能更高效率的解决荒漠化问题。

大家得出的共同结论是除了长期综合效益之外,还得考虑尽快产生经济效应,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入到植树造林中来。

头发花白的老人大声夸奖中国人治沙有方,居然能够想到草方格这么玄妙的好办法。

到了午休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分享彼此的食物。

干粮与水都是早上出发时带上的,在沙地里头一泡就是一整天,中途再回去吃饭实在耽误时间。

用罢饭,志愿者雇来的当地农民唱起了本地的花儿,那高亢清亮的嗓音响彻云霄,在蓝天白云下引得鸟儿都陪着叽叽喳喳直叫。

陈志忠也忍不住唱了一首闽南语歌,那是他小时候外婆教他唱的歌谣,他常常枕着外婆的歌声入睡。

那位日本老人也来了兴致,同样唱了一首本国的民歌。

陈志忠忍不住好奇地问他唱的是什么,老人回答他说是想念妈妈的民歌。

陈志忠忍不住微笑,他唱的民歌也一样。

反而是唱花儿的农民哈哈大笑,让他们应当学会活在当下歌颂爱情。

陈志忠愣了下,旋即倒在沙地里头,也跟着笑起来。

天那么高,地那么大,他有种天高云阔的豁然开朗,心中说不出的快活。

青海日光热烈,即使是春天,也晒个不停。

陈志忠长这么大都没有在如此干燥的地方生活过,呆了没两天,就开始流鼻血。

婶婶骂他没事找事,非得自己折腾自己。

好好回去,过自己的生活不行吗?

头发又剃成板寸的年轻人却固执己见。他已经缺席25年,他想参与故乡的未来。

婶婶拿这个犟的跟头牛似的孩子没办法,只得每天想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带上。

一直到100亩沙地的树种好,麦草方格也铺设其间,种子都按照那位个子跟年纪一样小的女技术员教的方法种下去,她承诺的造纸厂终于开工了。

经过处理以及充分氧化后的废水灰扑扑的,粘度很高,看上去叫人生疑,好在没有什么怪味道。

夜色降临,它们经由管道运输出来,浇灌在沙地上。

等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沙地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膜,那是造纸污水里头的纸纤维。

神奇的是,春风吹过幼嫩的树林,那些沙子没有再迎风飘舞。

粘稠的造纸废水成了最好的粘合剂,负负得正,它们在这儿找到了最好的契合方式。

经过沙丘过滤的废水重新流淌回水渠当中,已经褪去灰蒙蒙的外衣,变得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