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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有灯(15)

作者: 牵一 阅读记录

眼泪滚落,顺着鼻梁落在地上。

梅超不能恨母亲,也恨不着任何人,可她总得活下去。

十四岁的女孩子,学会了恨自己。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道德、正义,成为她格外看重的东西。

通过黑暗,她摸到了光明的面庞。

脸浸在泪水里,泪水干了,脸就开始变绷发紧。

她揉揉太阳穴,拿了洗漱包打算去洗澡。

秦遥的单间里传出一声妩媚的□□声。

黑夜、女人、男人。

他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梅超靠在他门前想,原来已经来粤东快二十天了。

暑假两个月,还没待够一半儿,她就觉得自己想要走了。

去陌生的地方又怎样,她根本忘不掉过去,罪恶感一如既往地耿耿忠心,就连新遇上的人,都是垃圾。

门被猝不及防地拉开,女人被人赶出来。

秦遥眉间缠绕着不快,看到梅超愣了一下,脸上又幻化出戏谑,“怎么?听墙角?”

梅超没理他,垂着眼,手上洗漱包的带子被捏紧又放开。

过道上有几只蚊子。

还是妖艳的那一类,吊带短裙没什么新意,只脚上那双黑色高跟鞋,梅超觉得勾人得慌,禁欲又性感。

可惜跟了个不怎么样的主人。

“黑色高跟鞋”嘴边的口红印让她看起来很狼狈,被人发现勾引店里的小老板,勾引成功了还好说,偏偏还没钻到一个被窝,这就是对她魅力的贬损了。

女人狠顿一下脚跟,扭腰摆臀地走了。

清脆利落地鞋跟敲击着地面,听着这声响,梅超愈发地觉得那双鞋是个宝贝。

看她一直愣神,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扶着门框的男人沉了脸色,捉住女孩的腕子往屋里带。

梅超很累,身体很疲乏,心理很沉重,没什么挣扎的心思。

他拉那么一下,她也就跟着就进去了。

房间里最重的是烟味,混着淡淡的牛奶甜香味儿。

梅超歪头轻嗅,应该是牛奶沐浴露,宝宝用的那种。

她有点想笑。

这小流氓还玩儿混搭的?

“坐。”

她瞥一眼有些乱的床铺,棉被软软地团成一团。

屋内没什么陈设,一个黑色行李袋扔在桌子上,也没个电视,解闷儿的估计只有手机,或者是女人。秦遥也不勉强,她挨着床框站着,他就坐在离床框很近的床边儿上。

两个人凑得很近。

“哭了?”

她语气平静,“什么时候?”

他皱眉,“为什么哭?”

她,“布草间有一批床单要换,给钱。”

一问一应和,两个人进行着一场诡异的对话。

秦遥被气乐了,“老子看你就是欠。”

长臂一伸把人捞进怀里,她跌坐在男人身上,还没来得及调整坐姿,下巴就被人捏住,秦遥的嘴巴就凑上来了。

唇被人含住,轻轻吮吸,秦遥不是这么温柔的人,梅超双手抵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地想。

果然,下一秒他就以扫荡之姿去捉她的舌头,一手握腰,一手去捏他的胸。

秦遥兴奋起来,手下就没轻没重,捏得女孩发疼。

她双手插进他的头发里,头发湿润,手心里的质感告诉她,这是健康的、富有生命力的一个男人。

跟这流里流气的垃圾玩意儿很不搭。

唇终于离开。

她趴在他肩头喘气。

任凭他双手伸进她衣服内作乱,忽而胸前一松,胸/罩扣子被他解开了。

秦遥在她怀里拱。

“够了啊。”

男人笑出声,凑到她耳边,“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隔着短袖抓住胸前作乱的手,“秦遥,你是个好人么?”

“想知道?”

“嗯。”

他反客为主,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裤腰上,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满眼笑意,“自己来找啊。”

浪荡子的标准回答。

梅超忽然觉得痛恨自己的那股劲儿消散了。

垃圾也不是一点用处没用。

或许,小老板属于可回收利用的那一类呢?

第11章

秦遥捏捏怀里人的胳膊,“去喝酒?”

她没吱声儿。

困乏席卷全身,嘴里发苦,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回忆过去的成本,对她来说依旧很高。

眷恋么?寻求依恋么?

都不是,梅超想,大概是太无聊了。

太无聊了,所以与秦遥搅和在一起。

她头搭在他肩头,看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他很白,是那种长年不见天日的那种白。

一头短发最经常的造型就是鸡窝,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就乱穿衣服。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那么副流氓的样子。

最后最先停下来的,居然是他。

他的手还握着她的胸乳,“第一次?”

“怕?”

他笑了,“这问题不应该我问你么?”

梅超知道他在审视她,上个床而已,还需要这么认真的审视人么?

就像是市场上的猪肉,合格的盖个蓝色的戳。

她觉得自己这个比喻简直精妙,笑了。

“笑什么?”

梅超拿开他的胳膊,靠回床框,“你。”

秦遥也跟着站起来,手放在她的后脑勺,“脑后长了反骨,当乖乖女真是辛苦你了。”

她抬下眼皮,“是么。”

凌晨了。

梅超跟着他出了门。

小巷里很静,街道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粤东的经济发达,随着高度城市化,人们对时间的定义也与从前不同。

从前,在夜里睡觉是必须的;现在,那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人类是这样的么?不眠不休地寻找乐子?

没风,没月亮。

不远处的商场外墙是华彩变换的灯光。

秦遥一个人咬根烟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一前一后,他想起了韩梅梅那时候在他后面跟着的样子。

啥也不说,就只是跟着。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哭过。

秦遥想,大概她也存了玩儿了就走的心。

一丝不快从心头掠过。

对他来说,那不是最好么?

或许,只是因为她像韩梅梅。

他有些想韩梅梅了。

日积月累的习惯变成一头野兽,吞噬人想要改变的心。

当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在记忆里搜寻故人的影像与之匹配。

当这个场景真实的出现,或许你会再次陷入危机,又或许,你有了开始新生活的机会。

无论最后是哪一种结果,若你愿意相信,都是有意义的。

穿过狭长的小巷,再沿街道走一段儿,过马路,再次进入另一条深巷。

“怡红院”在这里隐秘地热闹着。

两个人站在酒吧的门口,梅超看眼装饰得有些花里胡哨的灯牌,又看向秦遥。

秦遥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放心,正经酒吧。”

她笑了一下,“来都来了。”

正不正经的,有什么?

两个人走进去,灯光先晃了一眼。

前台的小哥认识秦遥,“小老板,你来了。”

他点头。

“还是那几样?”

“嗯。”

秦遥侧身靠在台子上,身后的女孩露出来。

小哥点单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位?”

酒吧里并不乱,客不多不少,红砖墙上贴了禁烟标志,这酒吧哪是正经,简直太正经了。秦遥看一眼四下打量的女孩子,笑笑,回答道,“这位?这位正经着呢。”

小哥听了哈哈大笑,“小老板先去坐吧,还是老位置,酒一会儿就成。”

“走了。”秦遥勾住她的脖子。

酒吧里卡座安排得很合理,各个桌子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每座客人大多专注于自己桌,当然也不乏四下游走、猎艳之人。

秦遥平时自己惯喝的洋酒度数有些高,想了想还是给她重新点了杯鸡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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