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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112)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沈忠登时愣住,在场众人也俱都不解,齐齐看向沈墨白,却见沈墨白面色疲惫,并未多说,只朝着一指神尼拱手道:“多谢神尼前辈。”

一指神尼合十道:“沈施主不必多礼。今日贫尼本是为贺寿而来,因路上耽搁,才来的晚了,沈施主勿怪。”

一指神尼说罢,便自袖中取出一串念珠,这串念珠通体橙黄,每一颗均刻有繁复佛语,一指神尼道:“此珠名为‘金刚怒目’,金刚怒目降伏四魔,今取此物赠与沈施主,便是因贫尼敬佩沈施主正气浩然,震慑四方宵小。就请收下这小小薄礼罢。”

那串念珠微泛金光,庄重之极,沈墨白一看便心知定非凡品,不禁拱手恭谨谢过才敢收下。

何泗正看沈墨白手中念珠,衣袖忽地一紧,扭脸一看,却是沈佑瑜面色煞白,扯了扯何泗衣襟,低声道:“何大哥,我似乎站累了,总觉得身上有点痛。”

沈佑瑜说话时,何泗已瞧清,沈佑瑜面上隐隐浮起黑气,间或有血色细线流动,不禁心内大惊,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沈佑瑜本来正扯着何泗衣袖,何泗这一退,他被这力道一带,神色恍惚摇摇晃晃就要跌倒,偏何泗心内惊惧之极,竟一动不动也不去扶沈佑瑜,反倒是秋风迟低低惊叫一声,一把抱住沈佑瑜腰身,道:“阿瑜你怎地了,你又没喝酒,怎么醉倒了?”

便在这一瞬间,沈佑瑜面上涌动黑气已越来越浓,秋风迟一看见他面色,不禁更是大声叫道:“沈叔叔,你快来看看,阿瑜病了!”

秋风迟话音未落,沈焕已急急冲来,一把将何泗挤到一边,他俯身一看沈佑瑜,登时大惊失色。

沈墨白闻言也已疾步过来,一指神尼远远瞧见,念了声佛道:“小施主这面色,似乎并非患病。”

沈墨白面色凝重,急声叫沈忠,沈忠一见这情景,不待沈墨白吩咐便立即飞跑去找大夫,一时众人慌乱不已,匆忙将沈佑瑜扶起送去后面房中,一阵闹闹嚷嚷中,那院中棺木已无人去管。

何泗呆呆站在后方瞧着众人忙碌,只觉双脚似有千斤重,竟是一步也挪动不得了。

众人将沈佑瑜送回房中时,他已是昏迷不醒,面色不再发黑,反倒泛起血红之色。

沈墨白瞧见这情景,心内已知这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病痛,但仍心存希冀,连着请了许多大夫来看,山庄众人亦不敢散去,都围拢在院外,每出来一位大夫便要连声询问,然而众位大夫均是束手无策,只道不知是何病症,无从下手医治。

一夜过去,旭日重升,沈墨白在房内守着沈佑瑜,却见沈佑瑜面上血红之色褪去,却渐渐开始惨白,人倒是醒过来了,只是哼哼唧唧说痛,沈墨白心痛至极,握着他手问道:“哪里痛?”

沈佑瑜迷迷糊糊道:“哪里都痛,痛得很。爹爹,我受伤了么?我怎么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受伤了。”

沈墨白含泪道:“都是小伤,很快便好了。”

沈佑瑜点一点头,又迷糊睡去。

沈墨白怔了许久,才慢慢出来。见沈墨白出来,众人均眼望着他,想要问却不敢开口。

沈墨白抬眼看了看众人,低声道;“都先回去罢。”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沈墨白现下正在烦忧,也不敢过多烦他,都默然散去,除沈焕外,只有秋家姐弟、连玉亭、何泗、闵真真这几个与沈家父子较为亲近的留了下来。

见众人退去,沈焕道:“爹,大夫都是如何说的?”

沈墨白摇头道:“他们都说不知怎么治。”

沈焕怔了一怔,忽地道:“他们自然不知如何治,因为哥哥不是生病,是中了毒,是不是?”

沈墨白低声道:“多半便是如此。”

沈焕一向波澜不惊的俊秀面上难得多了些怒意,道:“定然就是那孟伏朗下的手!爹,我们去找他要解药!”

说罢,沈焕身子一转,就要往外去,沈墨白急喝一声叫住他,叹道:“他一心报复,怎会给我们解药。你就是找到他也是无用。”

秋霜晚秀眉微颦,道:“沈叔叔,那孟伏朗为何要来害阿瑜?”

沈墨白怔了一怔,忽地面色讥讽冷笑起来。

沈墨白为人稳重威严,何泗几人从未想过,沈墨白竟也会露出讥讽刻薄神色,不禁都惊诧起来,疑惑看向沈墨白。

沈墨白冷笑一声,才道:“为何?因为他孟伏朗生性狠毒,不知感恩,禽兽不如。”

第79章 情丝错

沈墨白甚少口出恶言,今日竟如此说话,登时更叫几人诧异。沈焕轻声道:“爹,他与我们有仇么?”

沈墨白道:“他害了瑜儿的外祖,沧水谷内百人尽皆丧命他手。水谷主曾在我幼时指点我招式,对我半师之恩,却被孟伏朗害死,我与孟伏朗自然是仇深似海。”

众人不想沈墨白与沧水谷竟有这般关系,只是既然是如此深仇,这二十年间,沈墨白怎么不去找孟伏朗报仇,也从不提起此事呢?

沈焕面上亦是惊疑之色,喃喃道:“这么说,孟伏朗是特意来寻哥哥麻烦的?孟伏朗杀了哥哥的外祖一家还不够,还要来害哥哥,他到底与沧水谷有什么恩怨?要如此赶尽杀绝?”

沈焕一语说罢,秋霜晚已道:“他方才说是沧水谷对不起他,沧水谷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么?他竟恨到如此地步?”

沈墨白冷笑一声,面色变了几变,才沉声道:“沧水谷从未对不起他。孟伏朗这人心胸狭窄行事恶毒,一向是严于待人宽于待己,旁人只是与他言语不和,他便认为对方有天大的错处。他自己言行不当,却觉理所应当。沧水谷何曾得罪过他?可怜水谷主只见过他一面,竟满门被屠。”

秋霜晚倒吸一口凉气,道:“只见过一面?水谷主说了什么得罪他的话竟落得如此下场?”

沈墨白默然片刻,抬首仰望晨曦微露的和暖天光,似乎在遥望往事,喃喃道:“水谷主怎会同他说什么?孟伏朗上门提亲,水谷主客气相待,言语之间瞧出孟伏朗其人实非善类,心下不安,便回绝了亲事。便是回绝,水谷主也是极客气的,可孟伏朗又怎会是讲理之人?他一听水谷主回绝之语便大怒佛袖而去,半年过后,又去而复返屠了整个沧水谷。”

这陈年旧事其中内情一经说出,几人均听得呆了,秋霜晚迟疑道:“提亲?向谁提亲?水谷主的女儿,不正是,正是——”

沈墨白点了点头,道:“从水谷主那里论起来算是我师妹,也正是瑜儿的娘亲,水涟漪。”

秋霜晚道:“便是因为如此,孟伏朗杀了水谷主全家都不算,还要来害阿瑜?这,这……”她怔了一怔,只觉哪里不对,想了一想终于明白何处不对了。孟伏朗为何要去沧水谷提亲?南疆与沧水谷一南一北相距甚远;百毒魔教大名鼎鼎诸多秘技,沧水谷却没甚名气,亦没什么能倾覆江湖的高手绝学;孟伏朗少年成名武功极高,水涟漪却只是个无人知晓的小丫头罢了。孟伏朗何以不远千里跑到沧水谷去提亲?

秋霜晚正疑惑不解,沈焕忽道:“爹,你是否还隐瞒了些事情?”

众人一惊,都望向沈焕,却见沈焕薄唇紧抿,目光灼灼看着沈墨白。

沈墨白愣了一愣,忽地叹了口气,道:“若非孟伏朗来到,我此生都不想再提起此事……水师妹她,她实在太过糊涂,才害了水谷主一家。”

沈墨白连连叹息,众人却都大惑不解,杀人的是孟伏朗,怎么却责怪起水涟漪了?

沈墨白面容怅然,道:“水师妹是与孟伏朗两情相悦的。”

这话大大出乎所有人预料,便连沈焕亦愣住了,目光闪动似乎要问什么,到底还是忍住,听沈墨白继续说。

沈墨白缓声道:“水师妹性子活泼爱玩,时常孤身在江湖中行走,也因此,便结识了孟伏朗。彼时孟伏朗英俊年少性子又狂,他二人结识的时候长了,便生了情愫,私定终身。水师妹带着孟伏朗回沧水谷,本意是请水谷主为他们做主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