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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128)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说罢,秋弘文忽地瞧见那老者双腿上放置着一本书,不禁皱眉道:“无忧诀?”

这三字一出口,众人俱都一惊。

沈墨白道:“他是在参透无忧诀的时候死的?是始终突破不成走火入魔才死了么?”

秋弘文沉吟片刻,又端详了一眼化飞炎,道:“应是如此。化飞炎为了突破无忧诀十层耗尽心力,原先他把希望都寄托在王孤身上,想以王孤绝世天资来破了这无忧诀瓶颈。可没想到即便是王孤,也没能熬过去。自那以后,化飞炎更是一心钻研无忧诀,如同疯魔一般,还闭关妄想突破。哼,他也不想想,王孤都没能做成的事,他怎么可能做得成?”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不想化飞炎竟已死了,众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闵真真歪头看着化飞炎,低声道:“他不会是假死罢?我听说有些绝顶高手能以龟息之术,假装死去……”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秋弘文与沈墨白,二人对望一眼,秋弘文低声道:“我去看看,你留神。”

说罢,秋弘文便腾身跃上石台,径直跃至化飞炎身前。

众人登时又都紧张起来,齐齐望着秋弘文动作。

秋弘文轻轻抬手,缓缓按在化飞炎肩上。

随着秋弘文手掌落下,化飞炎那苍老枯槁的身躯忽地晃了一晃,便无声无息向一侧歪倒。

那苍老身躯落到地上之时,忽地如同起了一阵大风,霎时腾起一阵灰雾,众人登时唬了一跳,秋弘文也吃了一惊,连忙后退,待秋弘文退开,众人才瞧清,那灰雾却是从化飞炎双腿之上腾起,原先放置在那里的书已不见踪影,只有灰雾四散,顷刻便已散尽了。

何泗登时明白过来,不由惊道:“无忧诀,竟散作飞灰了。”

待那阵灰散尽,闵真真忽地惊叫一声,指着石台之上叫道:“那老头儿也,也变成骨头啦。”

何泗举目望去,就见化飞炎衣衫仍在,衣衫内的身躯却已缩成皮包骨模样,恍如骷髅。

秋弘文道:“看这样子,化飞炎死了已有一段时候了,只是一直不曾移动才保持着临死模样,方才我动了他一下,不但他忽地化为枯骨,连无忧诀也化成飞灰了。”

沈墨白看了那枯骨一阵,笑道:“不论如何,总算亲眼见到这魔头已死,咱们也能安心了。至于无忧诀,此物化作飞灰兴许已是最好的结局。”

秋弘文点点头,一直紧绷的面色总算露出些松快笑意,道:“如此,我们可以走啦——谁!”

随着秋弘文暴喝一声,他与沈墨白齐齐转身,似乎要飞身出去,可不知怎地,他二人却又都摇晃一下,竟似无法迈步。

秋弘文大喝出声之时,何泗忽觉背后似有动静,急急转身去看,可还未看清面前情形,忽地只觉天旋地转,一时晕头转向手足无力,不由自主倒了下来,待何泗跌坐地上勉力挣扎时,才发觉身边几人也已同何泗一样齐齐栽倒。

众人均跌倒在地,头晕眼花,过了片刻才渐渐看清面前情景,何泗正勉强抬头,忽听沈墨白悲声叫道:“是你!”

第90章 三情乱

何泗倒地之时,心念电转,一瞬间已闪过许多念头,几乎便已猜出下毒之人的身份,但猜出此人身份之时,何泗登时悔恨不已,暗恨自己竟如此蠢笨,到现在才想明白。

待听到沈墨白失声惊叫,何泗才勉力抬头,就见一人站立在众人来时的那洞口。

那人白发苍苍,手拄一支黑木兽头拐,那兽头之中犹在轻吐烟雾,片刻后才停下,看来众人被药倒便是拜那烟雾所赐。

那拄拐之人面目慈蔼,只是此时她双目中凶光大盛,衬的这慈爱面容也诡异扭曲起来。

何泗牢牢盯住那人,却听沈焕嘶声叫道:“姥姥!”

那白发老妪微微一笑,回道:“阿焕,姥姥在这里。”

见那下毒之人竟是沈夫人的乳母章老夫人,众人登时惊诧不已,沈墨白厉声道:“你竟然下毒!你是我的岳母,阿焕的外婆,为何要害我们!”

那章老夫人冷冷一笑,忽地面露恨意道:“为何?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我自然是为了我那可怜的情儿啊。”

沈墨白怔了一怔,喃喃道:“为了阿情?”

章老夫人上前一步,道:“不错!情儿的仇,我始终都记在心间!沈墨白,今日终将向你讨还!”

沈焕忽地叫道:“我娘是自尽的,姥姥你不要怪到我爹头上!”

章老夫人闻言,登时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用力顿一顿手中拐杖,厉声道:“阿焕,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母亲她自幼娇生惯养,从没受过半点委屈,若非沈墨白混账,情儿怎会自尽?你问问他,是不是他气得情儿自尽的?”

沈焕摇头道:“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爹,你和姥姥说……”

沈墨白默然片刻,才低声道:“那天我才知晓阿情做错了一件事,我确实斥责了她,但我也没料到她竟会想不开。我本想晚上回去便告诉她,事情已解决了,可没想到天才黑便有人来报说,阿情没了。”

沈墨白一席话说完,众人登时愣住了,章老夫人却得意之极,大笑道:“你总算承认你害死情儿了!我的乖女儿,我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嫁给你,看着她生下阿焕,又看着她被葬到那冷冰冰的地方!沈墨白,你气死了情儿,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却总想着轻易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你不是一心匡扶正道除恶扬善吗?快活堂如今就快没了,你毕生愿望就要完成了,可惜啊,你看不到啦!哈哈哈!情儿,这混账东西气死了你,我就要他加倍遗憾苦闷!”

章老夫人苍老笑声回荡在山洞内,众人心中气苦却又偏偏只能勉强动弹,无法制住那面色疯狂的老妪。

笑声尚未止歇,沈焕忽道:“不是的!我娘不是被我爹气死的,我娘她是心内愧疚才自尽的!”

章老夫人登时止住了笑,双目牢牢盯住沈焕,厉声道:“阿焕,你不要胡说!你娘去时你才多大,怎会知道她心中所想?”

沈焕勉强坐直,道:“姥姥,当初的事我听忠伯说过,我娘自尽后你昏过去了,后来便一直守在我娘灵前,我娘一下葬你就离开了山庄两三年才回来。那时你根本无心顾及其他,因此不晓得我娘单独给我留下了一封信,当时一片忙乱,是忠伯收了起来,他也是一忙便给忘记了,谁也没告诉,后来才想起来交给我。”

沈焕话音刚落,莫说章老夫人愣住了,便连沈墨白也忽地精神一振,颤声道:“竟有这事,我都不知道……阿情她,她说了什么?”

沈焕顿了一顿,这一向面色冷冽的少年忽地面色竟柔和起来,轻声道:“其实只有一句话。‘焕儿今后定要好好听你爹的话,不要学我做了错事惹你爹爹生气,不知如何弥补。’那信上统共便只有这一句。我也不明白娘为何这么说,但这话意思绝不是生气,而是心内愧疚。”

沈焕说罢,沈墨白竟哽咽了一下,颤声道:“我怎么会生气,阿情再怎样我也不会生气……我早该想到的,阿情胆子小,我那天不该斥责她……”

众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章老夫人面上却更扭曲起来,尖声叫道:“不对!情儿为何会如此认为,她哪里做错了什么事,她自小柔弱善良,什么错事都没做过!沈墨白,你竟敢斥责她,你污蔑我的情儿!”

沈墨白微微一抖,低声道:“阿情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但那事早已过去了,也不必再提。”

沈墨白不愿再提,章老夫人却不肯放过,她忽地冷笑道:“为什么不提?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不就是那个姓水的贱人,那贱人连那小孽种早就该死了,就是情儿没有下毒,我也会设法解决了那贱人,情儿有什么错?”

这话恍如晴天霹雳,震得在场众人都惊惧不已,猛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