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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4)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那少年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圆脸大眼脸颊微鼓,瞧着很是可亲讨喜,神情中犹带着些天真稚气,一看便是不经世事的小娃儿。

何泗心内大呼:这可怪了,竟与周大哥所说一致,莫非他便是沈佑瑜?可沈焕分明是容长脸儿,这少年却与沈焕并不相像,且这少年看年纪分明与沈焕一般大,沈佑瑜是沈焕兄长,怎会是一样年纪?

何泗这边心内惊疑不定,那边那少年却全然不知,他出了客栈门,待店小二将马牵来,便欲上马走人。

眼见这少年要走,何泗不再犹豫,当即轻喝一声道:“沈佑瑜!”

何泗这声唤混在周遭嘈杂人声中,若是无关人士,自然毫不在意,可那少年听见了,却停下来,满面疑惑扭头看何泗。

他这一看,无疑便是认了。

何泗心内暗叹一声:看来是他了。

那少年看何泗面生,便不说话只上下打量,何泗上前,道:“你可是群英山庄沈佑瑜?”

那少年道:“是我——”只说了两字,少年似又想起什么,忙止住,眼珠转一转又道:“是与不是,关你何事?你是何人?”

何泗见他如此,不禁心内暗笑他言语稚嫩,破绽百出,当下也不隐瞒,道:“在下何泗,受群英山庄庄主之命,前来寻你回去。你父亲叫你莫要胡闹,快些回家去。”

沈佑瑜道:“我从未在山庄见过你。”

何泗忍不住笑道:“你方才不是还不肯认你是谁?”

沈佑瑜“啊”一声,道:“我,我现在也未说。”

何泗摇头心道:就他这番言辞,说不两句不就全将底细漏了出去,难怪沈盟主和周大哥如此忧心。

当下,何泗也不再逗他,只道:“咱们确实从未见过,我是刚刚投奔山庄,便恰巧遇上你留书离家,庄主很是担忧。”

沈佑瑜牵着马后退一步,道:“我信中已同爹说了,出门玩耍几日便回,不用来寻我。”

何泗心道,你这模样,哪里像是出来玩耍。可沈佑瑜如此说,他也不便多言,只道:“庄主很是担心,若非二公子受了伤,便要让他出来寻你了。”

沈佑瑜一怔,眼中便有了些担忧焦急神色,忙问道:“我出门时,阿焕还未回来……他受伤了?可要紧么?”

何泗道:“折了两根骨头,外伤亦是少不了的,你不回去看他么?”

沈佑瑜面上难掩担忧之色,口内却道:“爹和忠伯想必会好好照顾阿焕。”

何泗心内纳罕,颇有些惊奇问道:“你弟弟受了伤,你也不回去瞧他么?哪里的风景就这么好看,使你连令弟都不顾了?”

此话一出,沈佑瑜面色便有些发白,双目躲躲闪闪不肯直面何泗,只道:“我,我过几日便回去。”

何泗见说不动他,心内便有些不悦,道:“沈公子,你爹托我来找你,你便莫要再生事端跟我回去,我也好向沈庄主交差。”

沈佑瑜只是站着不动,何泗心下不耐,正欲再说,沈佑瑜忽地抬头道:“家中怎样,全听你一张口说了,我哪里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可有何凭证?”

何泗一怔,道:“我出来仓促,并无什么凭证。”

沈佑瑜眼睛一亮,登时理直气壮道:“什么凭证也无,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是好人还是歹人,我才不同你走,你闪开,我要赶路了。”

沈佑瑜一面说着话,身子便往后退,似要溜走。

何泗心下着恼,出手如电,探手便去抓他左肩,沈佑瑜迎面瞧见吃一惊,自然不肯让何泗抓住,立时举臂格挡,哪知何泗手腕灵活,一转让开他手臂,仍旧去抓他肩,沈佑瑜数次闪避却只是避不开,不由得一急,侧身略一让开,右掌便直拍何泗前胸。

何泗不躲不避,只微提左臂于胸前略略一挡,沈佑瑜一掌击在何泗手臂上,何泗面色不变,沈佑瑜却觉掌心隐隐发痛,心下一惊,已知绝非他对手,欲要撤掌已是不及。

何泗微微一笑,左臂忽直,一把抓住沈佑瑜右腕,正要开口劝说,哪知沈佑瑜仍不罢休,腾地飞起一脚直向何泗腰侧。

何泗与他在此纠缠许久,心下亦早已不耐,见他仍不肯停手,索性微一施力左臂顺势一拧,人已绕到沈佑瑜背后。沈佑瑜只觉右腕一痛,身子不由自主一歪,那一脚自然便踢了空,险些摔倒。

何泗扭着沈佑瑜手臂,道:“沈公子,还要胡闹么?我既已答应了沈庄主,无论如何,你今日都得同我回去。”

沈佑瑜挣了一挣,只觉何泗手如铁钳般,竟似一丝也挣动不得,只得急道:“你放手!我爹叫你来寻我,又没让你来打我!还不快放手!”

何泗心内道:若非此番只为寻人,我早把你腿打折,这才只是拧一下手臂,哪里算是打人?果真不识好歹。

当下,何泗便没好气道:“要叫苦回去同你爹说,我只管送你回去。”

说罢,何泗拧着沈佑瑜手臂便要推他走,沈佑瑜又叫起来,只道:“这位大哥,这位兄台,你总不能推着我一路走回去,你松开手,我自己骑马便好。”

何泗道:“我名叫何泗。”

沈佑瑜吸一口气道:“好罢,何大哥,你便放开手,我同你回山庄去便是。”

何泗打量他片刻,道:“你肯回去便好,莫要再变卦惹事。”

沈佑瑜忙连连摇头道:“不敢了,不敢了。”

见沈佑瑜如此说,何泗便不再多言。两人坐骑都在身后,何泗先推着沈佑瑜上了马,便牵着两匹马向镇外行去。

两人一路无言,及至行到镇外,人烟渐少,道旁全是大片野草,何泗正想着心事,忽听沈佑瑜道:“何大哥,你也上马罢,赶路还快些。”

何泗看他一眼,沈佑瑜忙把脸转开,似是有些惧怕何泗。

何泗心内道,迟早也是要上马赶路,总不能走回去,横竖我也不怕这小子弄鬼。

想罢,何泗便道:“好。咱们快些赶路,也好早些回去。”

沈佑瑜忙道:“正是。”

何泗翻身上马,又扭头向沈佑瑜道:“走罢。”

沈佑瑜点头,就手扬起马鞭,轻轻一抽。

何泗正欲驱马前行,忽觉背后细微风声响起,□□马儿长长嘶鸣一声,竟突地发足狂奔,何泗措手不及,一怔间马已跑出极远,后面传来沈佑瑜扬鞭之声,何泗回首一看,何泗马匹奔出时,那沈佑瑜早已趁机拨转马头,此时正策马往回疾驰,眼见已跑的远了。

何泗咬牙暗骂,又连连勒马,却不知这马儿是怎的了,虽被何泗勒停,亦胡乱踢踏了好一阵才停歇,这会儿功夫,沈佑瑜自是早已不见踪影。

马儿仍在咻咻喘气,何泗下了马,细细一瞧,只见马背之上有一细小红点,于白马背上格外显眼,何泗两指对住那处红点两边,指尖含力,轻轻一按马背,只听“咻”的一声轻响,那红点中竟飞出一点亮光。

何泗两指一夹,竟是一根细如牛毛的小针。

何泗登时明白过来,不由怒道:“这臭小子,竟用暗器!”

他恨恨将针向路旁一甩,心下却纳罕起来,自语道:“沈墨白何等英雄豪杰,内力雄浑,又以一套落云掌纵横江湖,他儿子怎的还用暗器?”

说罢,何泗不免又忆起在群英山庄所见沈墨白次子沈焕,更是不解,又恨道:“这小子武功如此稀松平常,掌风无力内劲不足,可比他弟弟差得远了,怪不得还随身携带这般阴险的暗器,想是他也知道自己本事如何,晓得拳脚上胜不过别人。”

何泗自己气愤不已,骂了沈佑瑜一通亦无可奈何,也只得上马回去镇上再去寻他。

只是沈佑瑜好容易才跑了,哪里会留在镇上等何泗去捉呢?何泗一路问下来,沈佑瑜果然并不停留,径直出了镇向西而去了。

何泗一面心内暗骂,一面紧追而去,及至行了二三十里,道旁野草越发茂盛,仍是不见沈佑瑜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