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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91)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秋霜晚亦是如此想,一时二人都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可山崖陡峭险峻,便是有隐秘山洞,他二人站在这里也是看不大清楚的。

秋霜晚瞧了一会儿,仍未找出什么异样,又听身后水声轻响,不由的扭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唬的她面色霎时间便白了,急道:“何大哥,你快瞧!”

何泗闻声忙转身一看湖内,初时只见水光潋滟,再仔细看却发觉那湖水中竟有丝丝血色,登时也顾不得水湿衣角,赶忙上前几步踩入水中,再往水深处凝目细看,果然见水深处似有白衣翻卷飘荡。

何泗扭脸向秋霜晚道:“霜晚,你在上方留神四周,有人过来就快躲起来。”

待吩咐了秋霜晚,何泗再不犹豫,闭气一个猛子便扎入清凉湖水之中,向着那缥缈白衣游去。

何泗长于山谷河流之中,自幼便水性极佳,这小湖并不大深,何泗此时又心下着急,更是游得极快,不一会儿便已离那处白衣近了。

虽是处于水下,但此时正是皓月当空,直照在这小小湖面上,何泗睁大双眸,正看的清楚,那水底白衣飘飘身子浮浮沉沉的,可不正是王乘风么。

王乘风大约是受了极重的伤,双目紧闭不见动静,衣衫已有小半染红,此时又是浸在水里,白衣之上血雾朦胧,竟将王乘风整个人都衬得模糊起来。

何泗眼见这种景象,心中忽地升起一种诡异之感。但他一时也不及多想,便手脚划动,潜到王乘风身侧,扯住他一边肩头,就欲往上游去,不料竟是游之不动,何泗登时大惊,一时忙乱,险些喝了口水。

何泗竭力又闭上气,握住王乘风肩头再往上一提,仍是提不动,何泗手足乱划,憋足了劲再往上游,用力过大却仍无法上浮,只是手中一滑,王乘风又再落下去。

何泗又转身去抓王乘风肩头,却一眼瞥见王乘风一手捻袖随水流漂浮,另一手却是背在背后动也不动,不禁心下纳罕,便一蹬脚游向王乘风背后。却见他那只手腕之上层层叠叠绕了几圈绳子,绳子另一头却捆着一块大石,牢牢沉在水底。

何泗吃惊之下连吃了两口水也顾不得了,心内立时便冒起一个念头,莫非外面那小山谷里还有旁的人?就是那人将王乘风沉了湖?那此时秋霜晚独自在上面岂非很危险?

何泗心念电转焦灼无比,可又不能放下王乘风不管,只能拼力划动,潜到下方去解王乘风手腕上的绳索。

这绳索却并未打结,只是绕了好几道圈,一时找不到绳头在哪里。何泗解了两圈,只觉一种诡异之感挥之不去,不由低头望了那块大石一眼,登时明白是哪里不对了:那大石之上的绳索分明是打了结的。

既然大石都已捆绑的如此牢固,为何王乘风手腕之上的绳索却未打结呢?

何泗呆了片刻,忽地一眼瞥见王乘风绳索绑住的那只手,却是紧握成拳的。

何泗按住王乘风那只拳头,登时便看见那拳头分明在紧握着绳索,原来绳头竟在这里。何泗用力去掰王乘风手指,不料王乘风握的极紧,何泗费了极大力才掰开两根手指。

此时何泗已在水下呆了好一会儿,渐渐觉得手足动作缓慢下来,闭气也快要坚持不住,不由得心下大急,索性双手都去掰王乘风另两只手指,好容易掰开,眼见绳子自王乘风手心滑落,何泗登时心下一喜,提着王乘风肩头就要往上浮。

王乘风手心绳索滑落,整个身子也轻盈起来,何泗一手揽住他肩头,一手就往上滑去,正滑动间,忽地心下一悸,低头一看,却见王乘风不知何时竟已睁开了眼,如墨双眸静静看着何泗。

骤然见此情景,饶是何泗也吓了一跳。还未及反应,王乘风忽地扬手,竟是直向何泗面门砸来,但受水中阻力,动作便慢了些。何泗急急偏头躲过,心道王乘风定是以为自己是前来追捕他的,一急便想张口叫王乘风不要误会,一张嘴登时喝了几口水,忙又闭上嘴巴绷住气。

这当口,王乘风已经又一掌过来,何泗抬手挡住,却觉那一掌绵软无力,登时反应过来这乘风公子水性应当是不及自己,又在水中浸了许久,此时只怕已是强弩之末了,再不上去只怕要一命呜呼。

何泗想到此处,登时心下大急,见王乘风还不依不饶,索性抬手一把捂住他口鼻,另一手疾点王乘风后颈几处麻穴。

王乘风陡然被制,想要挣扎却全身俱麻,何泗捂了一会儿,他便双目缓缓合上,再不动弹了。何泗见王乘风消停了,此时自己也已有些溺水之兆,也顾不得管王乘风此时怎样了,只掐住他就往上竭力蹬水。

不一会儿,何泗仰头露出水面,大口呼吸几回,就听秋霜晚低声叫道:“何大哥,你可上来了,水一荡开我就什么都看不清了,下面怎样了?”

何泗转眼环顾四周,就见山水依然静谧无声,明月仍旧遍洒清辉,秋霜晚站在小湖畔正弯身往这里看来,再无其他人影。

秋霜晚又叫道:“王乘风在下面么?何大哥,你可将他救上来了?”

何泗一怔,登时想起自己现在只将头露出了水面,双手还牢牢按住王乘风将他沉在水下。想起此事,何泗连忙将王乘风提出水面,就见王乘风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何泗忙拍了拍他面颊,却毫无动静。

秋霜晚急道:“他不会是溺死了罢?”

何泗登时一阵心虚,道:“应当不会。”

何泗口内说着,便硬着头皮去探王乘风呼吸,等了片刻,这才松了口气道:“还活着。”

秋霜晚闻言,也舒了口气,忙道:“你们快上来。”

何泗提着王乘风向湖畔划去,不一会儿便到了上面,秋霜晚急忙过来,见何泗无事才又转头看向王乘风,皱眉道:“他溺水了。”

何泗却摇头道:“他不是溺水。”

秋霜晚一怔,道:“不是溺水?那他怎么昏过去了?”

何泗赶忙低下头,避而不答,只揽着王乘风后背将他慢慢放下,一手就去掐他人中。

过了片刻,王乘风忽地呛咳出声,何泗放下手,秋霜晚喜道:“好啦。”

王乘风如扇眼睫微动,双目慢慢睁开,忽地旋身而起,手中却寒光一闪,锋利短剑直刺何泗。

好在何泗早有准备,右手一旋,青山剑架住那金色短剑,秋霜晚已急道:“乘风公子莫要误会,我们是来帮你的。”

王乘风撤回短剑,却默不作声,目光在何泗与秋霜晚之间来回打量。

何泗道:“乘风公子,我们并非前来追捕你的。”

王乘风忽道:“你们不是快活堂中人。”

何泗一怔,王乘风又道:“以你们武功内力,若是快活堂中人,我不会不认得。”

何泗道:“我们确实不是快活堂中人,我们——”

何泗话未说完,王乘风竟忽地转身就走,何泗登时愣住,与秋霜晚互望一眼,均是大惑不解。

王乘风似乎伤的不轻,走不几步便一个趔趄,但他却未停下步子,依旧挣扎向前。何泗几步追上,低声叫道:“乘风公子,你要去哪里?”

王乘风亦低声回道:“不关你的事,你们既然不是快活堂中人,就别多管闲事,设法溜出去罢,不然被人捉住,必死无疑。”

何泗道:“那你呢?你如今叛出总舵,不也是必死无疑?”

王乘风却只轻笑一声,并未答话。

何泗与秋霜晚面面相觑,何泗只觉心内疑惑之极,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你为什么要抱石投湖?”

秋霜晚听见何泗如此说,不由一怔,二人齐齐看向王乘风背影,却见王乘风只是顿了一顿,便又再摇摇晃晃向前去,只是走不多远,他似乎已再无气力,就如风中落叶,轻飘飘倒在地上。

何泗秋霜晚见状不由大惊,慌忙抢上前去将他扶起,何泗略一探他气息脉络,道:“气息忽重忽轻,体内真气乱窜,他受伤极重,我得为他运功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