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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92)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秋霜晚道:“方才你们在水下的时候,我已经寻见一个隐秘山洞,我们带他到那里。”

何泗点一点头,将王乘风扶起,往秋霜晚所寻之处过去。

第65章 王公子

秋霜晚所寻的山洞在峭壁之上,在周遭草木怪石遮掩之下极为隐蔽,也难为她竟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

何泗将王乘风背进洞里,秋霜晚在洞口处守着,何泗便将王乘风染血外衣解开,却不经意间瞧见他里衣腰间还系着一卷画轴,画轴已浸满水,只松松以细线系住。何泗拿起那画轴,只觉纸张黏湿,竟像是摸了满手水,便顺手竖起画轴倒了倒水便扔在一旁,又将王乘风扶好坐正,运起内力凝劲轻拍向他双肩。

过了好一会儿,何泗才缓缓收回手,将王乘风小心安置好,秋霜晚听见动静已走了过来,借着朦胧月光就见何泗额头满是汗珠,赶忙上前拿出帕子为何泗擦了擦,轻声道:“何大哥,你没事罢?”

何泗摇摇头,接过帕子道:“我没事。王乘风不大好。”

秋霜晚一怔,扭脸看了看王乘风,低声道:“他怎么了?”

何泗道:“他伤得比我先前想的还要重。想来也是,那几人哪一个极为厉害,而且他先前同白先生和虞婆婆交手,三府十大高手中,那两人武功是仅次于陆老大的,王乘风虽从他们手下逃脱,所受内伤早已伤及肺腑。”

秋霜晚低呼一声,道:“那可如何是好?”

何泗转眼瞧了瞧王乘风,道:“若是能在此处躲藏些日子,慢慢疗伤兴许会好些。他现在不能再动手了。”

秋霜晚点点头,抬眼又见何泗面露疲惫,想起二人亦是一路奔波,何泗方才又下水救人运功疗伤,此时定然是身心俱疲,便柔声道:“已经这样晚了,何大哥,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在洞口守着。”

何泗道:“你也还未曾歇息……”

话未说完,秋霜晚已接口道:“你先歇息,待你好些了再来换我。”说罢,秋霜晚也不容何泗反驳,径直站起身往洞口去。

何泗也确实觉得有些乏了,便闭目小睡一会儿,他对秋霜晚极为信赖,因此虽是身处险境,倒也能睡得下,只是朦朦胧胧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何泗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忽地醒来,又听四处并无动静,洞口处仍是熟悉气息,正是秋霜晚守在那里。何泗不由安心下来,正欲再睡去,却听洞内似是有水滴答一声,这轻轻一声却令何泗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陡然想起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事了。方才为王乘风疗伤之时,何泗曾顺手从王乘风身上扯下一卷画轴,那卷画轴莫非就是逍遥图?

一想到此,何泗登时睡意全无,赶忙起身。秋霜晚听见动静,扭身低声道:“何大哥,你怎么醒了?再歇一会儿罢。”

何泗亦低声回道:“外面怎么样?”

秋霜晚道:“我一直在留神看着,没有动静,只是此时天快亮了,不知天亮后会不会有人搜到这座崖下。”

何泗一面同秋霜晚说话,一面摸过去找那卷画轴,果然还在王乘风身侧。何泗略一碰,只觉那卷轴已被水浸坏了大半,不禁心道:这乘风公子也太不小心了,这卷轴连块布片包裹都没有,就这么大喇喇地系着泡在水里,若是我再去晚一会儿,这图都要给泡烂了,哪还能看得出什么字迹图画。便是现在也得赶快晾晒一下,不然也会湿烂的不成样子。

何泗心内嘀咕,便小心翼翼将那卷画轴一点一点展开,预备将它全展开吹干。

此时天色已有些蒙蒙亮,外间有些许晨光照进山洞,何泗将那画轴从头缓缓展开一点,便见卷首上书三个潦草潇洒的大字:逍遥图。

何泗心内咯噔一下,见那三个大字已被水浸湿,晕出墨影,更是慎重无比,再展开一点,就见墨色线条蜿蜒,似乎便是逍遥图上所绘制地图的边缘。

那线条边缘亦有隐约字迹,最先映入何泗眼帘的便是“江陵影主陈子解”。

陈子解?何泗登时怔住了,唯恐自己看错,又定睛看了一眼,虽然字迹已被水浸的有些模糊,但确实是陈子解,名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似乎是写的年份,却已模糊的辨认不出了。

江陵书香陈子解,仗义豪侠儒雅生。

何泗怔怔地盯着“陈子解”三个字。大名鼎鼎的江陵陈子解,是武林侠客中少有的书香门第出身,其人性情仁义喜好交友,文武双全又兼具智勇,这样的人,怎会进了快活堂?他为什么要进快活堂?

何泗怔然片刻,忽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图,该不会是假的罢?若是真的,这图上还会有谁?

一念至此,何泗忙又将那卷画小心展开一点,却只看到蜿蜒曲线,再展开一点,却连曲线也无了。何泗索性一下将那画卷展开一小半,可江陵陈子解之下只有几条糊成一团的黑色线条,其余便全是空白。

何泗怔然看着那孤零零的“江陵陈子解”,若按位置来说,江陵确实在极东之地,在这图上绘制的江陵与周边几处府城倒也都对,可怎么却只写了一行字,下面便是一片空白了?便连其他府城地图也没有了,难道都被水泡花了?

何泗想了一想,自己便摇起头来:若是泡在水中时间长了,纸张确实会被泡烂无法辨认,但好在方才及时将王乘风救起,这画还没有泡烂,只应是字迹被浸湿模糊难辨而已,也不会是一片空白。

何泗握着那画卷,眼瞧着还有大半未展开,心道:干脆把它全打开,总不能还是什么都没有。

想罢,何泗便拿起画卷,正欲全展开,忽觉身后一阵凉风,手上便是一轻。

何泗怔了一怔,才发觉手中已是空无一物,逍遥图不见了。忙转头看去,却见王乘风不知何时醒了来,方才正是他忽然上前,将逍遥图自何泗手中一把抢走。

此刻王乘风已退了回去,他重伤未愈,方才只是略微提气一动,此刻也是面色煞白气息微喘,他倒是并不在意自己伤势,只将那画轴胡乱卷了一卷,随手塞在怀中,抬眼向何泗低声笑道:“你看到什么了?”

何泗一怔,王乘风却又道:“这不是给你看的东西,不要乱动。”

何泗盯着王乘风看了一会儿,却见王乘风神色自若,不禁心下更是疑惑,道:“这图真的是逍遥图?”

王乘风轻笑道:“从逍遥堂拿出来的,当然是逍遥图。”

何泗道:“江陵陈子解,是快活堂暗桩?”

王乘风道:“凡逍遥图上有的,自然就是。”

何泗顿了一顿,低声道:“为什么除了最上头那一行,下面全是空白?”

王乘风忽地咳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他抬眼双目灼灼看着何泗道:“你看错了。”

何泗登时惊诧失语,好半晌才道:“你说我,我看错了?”

王乘风点头,一本正经道:“逍遥图记载了几百个各处暗桩,卷尾还有快活堂血印,怎么会是空白?你方才眼花看错了。”

何泗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乘风公子莫不是以为我是个傻子,有没有看错我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王乘风又咳了一声,道:“你不是已经看到江陵陈子解了?”

何泗道:“我只看到了江陵陈子解,其他的便没有了。”

王乘风道:“你还想看什么?逍遥图本就不是你该看的。” 

何泗被他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忍住气道:“乘风公子,我们是来帮你的。”

王乘风忽地轻笑一声,饶是此时天光昏暗,他双目亦明亮如星。他笑道:“我好端端的,不要谁来帮。”

何泗又是一怔,只觉这乘风公子莫不是脑袋被水泡糊涂了,便道:“你偷了逍遥图,被总舵千万人追杀,这不是极大的麻烦么?怎么还说自己好好的不要人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