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山剑(93)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王乘风“唔”了一声道:“这事我自己便能解决了,不用旁人来帮。”

何泗见王乘风说的轻松无比,又转眼看他白衫之上血迹,听他连说话都是微微吃力,不禁心道:我倒是想信你,可你现下这个样子,哪里像是能解决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这乘风公子怎么满嘴糊涂话,莫非是还不相信我们?

想到此处,何泗才想起还未告知王乘风自己二人身份,便道:“乘风公子,你不必对我们疑心,我们是自豫州城群英山庄来——”

王乘风忽地打断何泗话,道:“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何泗道:“只是想让乘风公子知道我们的来意。沈盟主得知逍遥峰上出了事,特意叫我们前来相助公子,公子不必对我们怀有戒心。”

王乘风面色未变,似乎对于正道盟派人来此并不惊讶,只道:“我知道了。这里危险,你们想法子回去罢。”

何泗一怔,只觉又不明白王乘风的话了,便又道:“我们奉命来帮乘风公子脱困,当然是要与乘风公子共进退。”

王乘风却摇头道:“不必。”

何泗诧异之极,秋霜晚虽一直守在洞口,何泗与王乘风的谈话她也听得清楚,不由也跟着着急,不禁道:“乘风公子,我们出来时沈盟主便吩咐了,若找到盗图之人,定要护送他安全出去。”

何泗亦道:“公子放心,我就是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王乘风看了看秋霜晚,又转目看了看何泗,忽地叹了一声,竟又笑吟吟道:“我说不必了,是真的不必。你们沈盟主叫你们来保护的人不是我,你们不必为我赔上性命。”

何泗与秋霜晚俱都呆住,何泗转念一想,登时脱口而出道:“那卷画不是逍遥图?”

王乘风似是颇为烦恼地叹道:“怎么又问。逍遥图已经不在逍遥堂中,司寇雄遍搜不得,你说那是不是逍遥图?”

何泗心下游移不定,道:“那分明是大半空白——”

王乘风忽地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动,笑道:“逍遥图的奥秘你又不懂,不要乱说。”

秋霜晚道:“既然逍遥图在乘风公子手中,为何又说沈盟主指的不是你?”

王乘风道:“我生于逍遥峰长于逍遥峰,从未去过豫州城,也从未见过沈盟主,我可不是他的旧友,他又怎会叫人来找我。”

秋霜晚舒了口气,道:“原来乘风公子是这样想。你误会了,沈盟主命我们来时,也只是知道有人自快活堂中将逍遥图盗走,却并不知此人是谁。只是关系重大,所以派我们二人前来打探,并特地吩咐了若是找到盗图之人,无论是谁都要设法助他逃出去。既然逍遥图是乘风公子盗走的,我们要找的人自然就是你。”

秋霜晚细细说了一遍,满以为王乘风能明白,可王乘风却只苦笑一下,摇头道:“不是我——罢了,横竖我自己也能解决。”

王乘风语焉不详,秋霜晚亦是有些不解,何泗却在想另一桩事,想了片刻,终究忍不住道:“乘风公子,可否让在下看一看逍遥图?”

王乘风一怔,忽地笑道:“那可不成。”

何泗皱眉道:“为何?恕我无礼,方才我所见那半张画倒有大半都是空白无字,这样一张图便是逍遥图?该不会是假的罢?”

王乘风道:“当然不是假的。真正的逍遥图卷尾印有快活堂血印,世间独此一份,作不得假。”

何泗道:“那为何不许看?”

王乘风轻轻笑起来,神态潇洒肆意,道:“这可是我的投名状,怎能给旁人看。”

何泗一怔,喃喃道:“投名状?”

王乘风点头道:“不错。”

何泗心下只觉纳罕之极,问道:“乘风公子预备投向何处?这投名状,乘风公子是要给谁看的?”

王乘风眉目如画,唇角微勾,信手往山洞外一指,轻笑道:“预备投向外面这天和地,投名状自然是要给我自己看的。”

何泗不料会听到这样答案,不由哑口无言,怔怔看了王乘风半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乘风公子,该不会是个疯子罢?

第66章 念殊途

王乘风到底是不是疯子,何泗自然无从得知,只是他那番话却已摆明,是不会把逍遥图拿出给何泗看的,何泗无奈,只好作罢。

眼见天光大亮,何泗见王乘风说了一会儿话,已是有些支持不住,便道:“乘风公子,你伤得颇重,还是再歇息一阵。”说罢,何泗又转脸朝秋霜晚道:“霜晚,你也回来歇一会儿,我去外面看着。”

秋霜晚答应一声,王乘风却道:“你们还是自己想法子出去罢,等有人搜过来,你们再想出去就难了。”

何泗只当作没听到,站起身就往外去,只听王乘风在后苦笑一声,倒也不再说什么。

洞口自上而下垂满藤蔓,何泗侧身站在洞口,借着藤蔓缝隙往外看去,就见晨光照耀下,湖光山色更加瑰丽。看了一阵,外面并无动静,何泗屏息凝气,一闪身出了洞口,在峭壁间小心腾挪,一面留神周遭动静。

待四处探查了一会儿,并未见有什么人到来,何泗取了一些山果清水回到山洞,将秋霜晚唤醒分给她一些,转身又拿去给王乘风,却见王乘风正神色郁郁望着洞外,便轻声道:“乘风公子,用些食水罢。”

王乘风转目看着他,道:“你们还是走罢,等有人来了,想走可走不了了。”

何泗道:“我方才出去时,瞧外面并无动静。”

王乘风道:“他们迟早都要搜过来的。”

何泗道:“逍遥峰上山谷潭洞众多,他们未必便会搜到这里来。你放心,我会好好留心外头动静。”说罢,何泗也不等王乘风回话,便又起身回到洞口。

秋霜晚也站起身来,低声劝王乘风吃一些东西,王乘风倒也不好与她辩驳,只得吃了一些,却仍是看着洞外。

三人一时无言,过了半晌,王乘风忽地又道:“你们应当听我一句劝,现下就走罢,再晚了真的来不及了。”

何泗头也不回,只双目看着外面动静,口内道:“我一直小心留神着,外面并没人来,此处偏僻,一时半会他们寻不到这里。”

王乘风叹了口气道:“我昨日受了伤,一路过来留下了不少血迹,他们迟早会循迹找到这里的。”

何泗道:“乘风公子不必担心,我们过来的时候已帮你将那些痕迹都清掉了,他们不会发觉的。”

王乘风一怔,忽地坐直,咳了一声,竟是带了些惊诧道:“你们已清除了?”

何泗道:“不但将过来痕迹都抹掉了,我还将那几具尸首都往后提到了另一个方向,他们便是发现尸首,应当也不会往这边找。”

王乘风呆了半晌,喃喃道:“难怪,难怪,怪不得如今还没有人过来。我还在想,那痕迹如此明显,他们今天就该发现我在这里了……”

秋霜晚听王乘风话中似乎失落之极,不由得诧异道:“乘风公子,他们不往这里搜查不是很好么?你可以在这里安心养伤。”

王乘风仰首笑了两声,笑声中竟是有些萧索意味,何泗听着不对,也扭脸看王乘风,却见王乘风神情惘然,喃喃道:“真的是天意……任凭你想得再好,偏不叫你如意。生亦如是,死亦如是,没有一样是照着你心中祈愿来的……”

何泗听得心内惊惧,总觉昨夜在水中那股诡异之感又起,不由道:“公子此话何意?你,你是故意留下痕迹叫他们来的么?”

何泗与秋霜晚俱是满心疑惑,看着王乘风,王乘风却并不回答,只自己怔了一会儿,忽地展眉一笑神情复又洒脱起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横竖也被你们给抹掉了,这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后如何,索性就顺其自然罢!”

王乘风说罢,又转脸看向何泗二人笑道:“倒是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快离开这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