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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本演绎(19)

作者: 燕不学 阅读记录

想到临下车前司机告诉她回家等通知,按她有限的求职经验,这一般是拒绝的暗示。

更何况,侦探的测试是姜太公钓鱼。

因此第二天早上起来手机没电,她也不甚在意。安安稳稳休息了一天,到第三天,她找了一上午愣是没找到充电线。

她的手机可以代表国产山寨机的技术峰值,一机兼有三个操作系统,连充电插口也别树一帜,既不是平“一”也不扁“T”,而是方方正正的“口”字型,原装线坏掉,她在网上找了好久才在一个小店买到一根。

然而手机没电,她无法网购,打开电脑,系统提示电量严重不足,为保护系统,将于60秒内自动关机,取消请选“否”。

星琪选了“否”,翻身去找电脑的充电器,结果发现这以前总嫌笨重如板砖的倒霉玩意儿也不见了。

电脑切入桌面,马上黑屏,前后还不到六十秒。

她拿着银行卡去小区外的ATM机取现金,结果在“连续三次输入错误,本账号自动锁定”的提示前愣了一会儿。

银行卡直接绑定第三方快捷支付,太久没用,她竟然不记得这张卡用的是哪组密码了!

于是,她正式陷入无法用手机接收验证码,但修改密码必须用验证码的死亡循环。

星琪悻悻地返回出租屋,继续翻箱倒柜找电源线。

临行前她不知道会直接进入最后测试环节,因此东西都是那天之前的摆放,电源线和电源都在桌上。

找了一天,星琪不得不考虑最后的可能——房间出现了黑洞,把她的电源线吸走了。

她又有点怀疑,没准儿是烧饭时把充电线拿去客厅忘记拿进来,于是这天早上一起床,她就在客厅展开搜索行动。

摸着墙缝和边边角角仔细搜索一遍,一无所获,倒是捡了几枚硬币。

星琪捏着硬币,思索着要不要用这块儿八角的零钱去补充下糖果存储。

就在这时,哈士奇从天而降——不是雪橇三傻的哈士奇,而是侦探养的一只名为“哈士奇”的雄鸡。

雄鸡先生从开窗的阳台跳进客厅,昂首挺胸踱步经过星琪,尖喙在防盗门上戳了两下。

意思十分明确,但它像是怕星琪不理解似的,踮起一脚,侧身用翅膀拨门把手。

“……”

星琪呆了一会儿,心想哈士奇先生既然是一只成年的鸡了,应该知道怎么开门吧。

哈士奇飞上门后的鞋柜上咯了两声,收拢翅膀,颐指气使地把头从朝着门的那侧转向星琪。

星琪只好自己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侦探。

此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正装三件套,最多加一件风衣。

星琪条件反射背手握紧硬币,倒退着回去,把它们放在餐桌上,因为侦探的脸色相当不快——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但就是能从她漠然的眼神里读出责备。

“就……刚找东西捡到的,我……没想拿走。”星琪结结巴巴解释道,然后举高手,意在表明自己两袖清风,“没有。”

“找什么?”夏礼白进了玄关,用单棍关上防盗门,“为什么不回邮件?”

“什么邮件?”星琪顺口问完才反应过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哦,我在找充电线。手机和电脑都没电了。”

蹭了两手的陈灰分出边角料印在额头,夏礼白盯了她一眼,颇嫌弃地偏头指向卫生间,“去洗脸。”

星琪忙往她指的方向去了,途中分心想,不愧是侦探,第一次进门就知道卫生间在哪儿。

兔子溜得倒挺快。

夏礼白压下眉头,难以直视这连鸡都无处下脚的鬼地方,打开手机,隔着摄像头巡视了一遭。

这套房子原来应是三室两厅的格局,南客厅用劣质木板一分为二,切出两扇门的单间。北客厅兼做餐厅、杂物间,横竖堆了六七只箱子,两条瘸腿的板凳,折叠餐桌靠在墙角,上头一排门页下垂的橱柜。

卫生间斜对餐厅,瓷砖泛着点点黄斑,高处两块残缺,露着下面的灰黑色水泥墙。

在海城内环找到这样类似贫民窟的租屋,兔子挖洞的能力不容小觑——二房东三房东改造的群租房去留随意,只要交钱,签的什么名,住的什么人,不太会管。

乍一看,是个藏身的好居所。

但她到底是在这里躲什么人,还是无处可去?

“侦探。”星琪挂着满脸的水珠回客厅,想起来问问贵客自远方来,不知有何贵干。然而一出声,先被柔软的餐巾纸糊了一脸。

“别说话。”

听着来气。

把刚拍的视频发给失物者联盟,失主们大约是要捶胸顿足的——丢失藏品随便出手拿得到七位数,共计近九位数市值的失物,小偷住的地方却只比棚屋多了半堵水泥墙。

“哪个是你房间?”

星琪扒下餐巾纸,指了指紧邻洗手间的小屋木门,薄唇上了拉链似的,绷出一串苍白的细碎纹路。

她的房间宽2米有余,长不足3米,对面一扇推拉玻璃门通阳台。擦着人均面积不低于5平的群租房违规线,勉强算单间。

一床、一桌、一柜、一凳,一目了然的简朴,浅灰色床单,成套的米黄色家具。黑色的古旧电脑和手机摆在桌面,看款式和厚度,俱是五六年前的产物。

夏礼白曲起右手二指,敲了两下充当隔断的三合板,“什么时候失踪的?”

看星琪仍像含着珍珠的河蚌,没好气解了禁口令,“说话。”

“不知道诶,我回来第二天才发现不见的。”星琪挠耳朵,“有可能是被黑洞吸走了,或者老鼠叼走了……唔。”

夹心的水果软糖打断了不着边际的猜测。

“回来时门窗都检查了吗?”夏礼白戴上手套,打开玻璃门的插销,去阳台看了眼。

阳台同样一分为二,星琪这一半干干净净,铁丝网的另一半则堆积着脏衣服和旧纸箱。横七竖八躺着好些旧鞋子,左右拼不出两双成对的。

侦探的目光落在最上面的纸箱,隐约可见里面纠缠的电线线团,墙角凌乱放着几只不同形状的充电器。

“锁好的。”星琪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我不太出门,出去一次检查很多遍。”

夏礼白几步回客厅,“你出来。”

星琪不明所以,但还是把钥匙放在桌上,乖乖出去,看着侦探白手套在空中一滑,划了半圈,轻轻一拉,锁上了门。

“哎?!钥匙还在里面呢!”

侦探懒得理她,取下一只白手套从口袋摸出一张卡片,插|进门缝,毫无凝滞地从锁上方滑到下方。

“咔嗒。”

门应声而开。

“……”

夏礼白回头看她,“考虑下比较现实的可能。”

比如有人进她房间拿走了东西。

星琪认真地考虑了片刻,“我梦游自己丢掉了?”

看得出侦探心情极度不悦,星琪闭紧嘴巴,咽了口糖汁,再次把“您有何贵干”的问题吞回肚子。

夏礼白将门关了又开,漫不经心地问:“在这里住多久了?”

“快一年了。”星琪兴致勃勃介绍道, “这里交通很方便,租金很低,附近就有菜……”

夏礼白打断她,“和邻居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星琪回答,“平时碰到了会打招呼。”

侦探微微低头,视线探进星琪眼底,“最近两次是和谁打的招呼?”

记忆回溯难不住星琪,“最近一次是隔壁,早上。倒数第二次……呃,还是隔壁,去复试的前一晚。”

三合板隔壁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两个月前搬来的,工作时间很不固定,因此脾气很大,有时候半夜星琪睡觉翻身她也要吵吵两句。早上搜客厅时正好碰到她出门,她用方言嘀咕了句什么,星琪没听清,结合表情和语气,可能昨晚又没睡好觉,有点起床气。

如实托出了招呼内容,星琪眼睁睁看着侦探以同样方式在五秒之内划开了隔壁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