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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诀(120)

不过那是后话,十五岁的少年,心如白纸,还未留下任何人的名字,亦或是浅墨淡痕,不为心知。

“行了,你对铃草的心意我已知晓,若是真有心,你也先过问铃草意思,待我回来,你们若要成婚,我替你们主持便是。”季遥歌摆摆手,不欲多谈这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的话题。

“师父又要走?”白斐闻言马上追问。

她点头:“我与你花师叔有些要紧事,需要离开一段比较长的时间。”这才是今夜她叫他出来的主要目的。

“多久?”他急道。

“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不定吧。”她道,“我有几件事要嘱咐你……”

还没多说,衣袖已叫他扯住:“师父别走这么久,我舍不得你。”

“别闹,听我把话说完。”她扯开他的手,无视他孩子气的动作和神情,“这第一桩事,就是你和梁英华。你不愿同梁寨结亲,就小心应对此事,莫下了梁大小姐和梁寨的脸面。梁寨不止自身实力强大,同时还是云麓七岗的老大哥,份量极重,你别结亲不成反结仇,这对你没有好处。”

“哦。”他闷闷应下。

“此其一,其二,我走后会将仲平留在你身边。仲平虽然疯颠,但实力强悍,要保你平安绰绰有余。不过你记着,仲平只会在你生死存亡关头出手,余事,余人,他都不会理会。”

白斐还是应下。打从两人认识开始,季遥歌就只为他出手过,其余人她是不管的,一开始他不甚理解,甚至觉得冷血,久了却也习惯。

凡人寿元皆有天定,修士本就不该插手太多,她如今所行之事已是在逆天而为。况她非圣贤,亦不再是过去的白韵,救不了天下人,那是白斐该考虑的事,要想彻底解决乱世,远非多救几个人那样简单,是非对错会被混淆,他需要热血,也需要割舍所有的无情——那才能助他踏上君王之路。她只能指引,教导,却无法代替他走这段意味着颠覆的道路。

颠覆他所有坚守的东西,从爱情到亲情到友情,无上的权力,能够改变太多东西。

她没有更多解释自己为何如此安排,只是嘱咐:“其三,既然你不愿成婚,那就去赤啸军吧。我已经与权将军打过招呼,让你进他麾下磨练,他会亲自教导你。”

前两条白斐都无异议,只这第三条,他跳了起来:“我在居平城发展得好好的,为何要送我去赤啸军?我若离开了,白龙会又该交给谁?”

“白斐,你跟着高八斗这些年,他应该教过你识人用人之术。区区一个白龙会,若都要你事事亲躬,来日你如何掌管天下?上位之人,必当明白,权力收放与制衡,才是控制人心的关键。白龙会应该托付给谁,如何安排,你心里必须有数才对,况且赤啸军驻地离居平城并不远,若有急情你同样可以兼顾。”季遥歌冷肃道,“你这几年过得太顺,白龙会的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上了战场,你才明白何为真正的生死无常。好好磨练,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够听到你的响亮名号。”

白斐打从心里排斥她的安排,可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在她眼中,他永远是个需要成长的孩子,可他已经十五,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并不是她想得那般只图享乐,但她从未问过他,一应安排亦从无商量。

“你不同意?”季遥歌一眼看穿他,“说说原因。”

“我说了,你会改变主意吗?”

“不会。”季遥歌摇头。

“那你问我做甚?”白斐气得不行,转身要走,想了想又把伞塞进她手里,自己则踏入雪中。

“等等。”季遥歌叫住他。

他回头,见她一手执伞,另一手擎起方玉印。

温润的玉石颜色透亮,大小已超过她的手掌,散发着无上威严,让他莫名心跳加速。她踱步到他身畔,将伞举过他头顶,把那玉印往前一推:“此物留给你,收好它,不要叫任何人发现,包括铃草。”

他以双手捧起玉印,仔细查看。那玉为罕见的脂玉,无一丝杂絮,玉上纽交五龙,印底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这是……他骇然抬头。

“白砚遗物,郅雍的传国玉玺。”她答得简单。

白斐只觉得手中之物沉如重铁,又烫如烈火,想要甩手,却已不能。人生中从未有哪一刻,让他觉得肩头的责任重如大山,反悔却已没有机会。

她指腹抚过印玺,眼中似有留恋,片刻后果断收回手,道:“郅雍有遗臣旧部流散衍州各地,兵力不少,各有拥护。有此为证,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来日可凭它召示正统,以驭众部。但是现在,你先将它收好,不要叫人发现。”

语毕,她今夜要交代的话已都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执伞离去,待白斐回神,发间肩头已落薄雪,季遥歌身影已失,雪地上只余两行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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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白斐送走梁英华。离别之前,梁英华美目盼兮,似有话要倾吐,只是这三日内,白斐待她皆客气疏离。她冰雪聪明,哪里看不明白,心下自也有些难过,却并不恼他,反高看他一眼。这般信守承诺,不为权势折腰,顾念旧人的男人,在这世上可遇而不可求。为免他难为,她大方收下他赠予的数倍回礼,并不多作纠缠,回了梁寨。

只是这桩婚事,她却另有打算。

又三日,白斐将白龙会诸事安排妥当,把铃草嘱托给宋义照料,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踏出家门。

临行前,铃草将赶了数日的衣裳鞋袜递到他手上,白斐忽想起那日季遥歌所言,一把拉住铃草的手,只道:“铃草姐,你等我,等我回来娶你,可好?”

两人年岁渐大,早不似儿时那般亲密无间,铃草忽叫他拉住手,正满面通红要挣扎,又听他此语,不由惊呆。他拉着铃草早已粗糙的手,急道:“好不好?”

铃草犹豫片刻,微红了眼低下头:“小斐,多谢你的心意,只是我……我一介孤女,见识微薄,我,我……”她胡乱说着,其实心内通透,早看得明白,这些年他越发出色,前途不可限量,而她才貌家世全都没有,倚仗得不过是儿时相互扶持的情分,说到底,她不止配不上他,甚至于若真成了夫妻,还可能拖累他,故那些儿时戏言她从未当真,也不敢奢望,怎料今日他却突然提出,叫她乱成一团。

“铃草姐,当初你没嫌弃过我年幼,今日我又怎会弃你?我说了要照顾你,自当信守承诺,你信我一回,等我回来。”他顿了顿,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不过,如果你遇上心仪的男人,也不必顾忌我,但得等我回来瞧过了,确认他不会欺负于你,你才准嫁他。”

铃草初时听他之言,既羞喜又感动,待听到后面,那喜悦忽然化作微不可察的叹气:“小斐,你喜欢我吗?”

白斐一愕,紧接着烦躁地挠挠头,怎么师父问这个问题,铃草也问这个问题?他并不想回答,只是松开她的手,道:“反正你等我回来就是。师父还在等我,我先走一步。”

说完便转身一溜烟跑了,只留下铃草站在门口苦笑。

————

赤啸军的将军营帐内,权佑安再次见到季遥歌。她容颜如昔,半点变化都没有,他却又苍老不少,真叫人感叹岁月不留情。两军暂时休战的文书一签,战事减少许多,但权佑安仍旧不能回京,大淮狼子野心,休战不过给双方喘息时间,待到时机成熟还要猛扑过,他不能离开,仍要戍守此地。

“我这劣徒便交给将军了,劳烦将军教导,季某感激不尽。”季遥歌坐在上首拱手,白斐则站在她身后,脸色差得只差没哼出声来,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

“季仙子言重了。仙子高徒必是人中龙凤,入我赤啸军可是如虎添翼,当是权某多谢仙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