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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火光中走来(80)

与此同时。

她身后的房门就被火焰烧破,直接炸开,人似乎掉入了高温火炉。

昏迷前的最后一点儿意识。

那人低头如获至宝般,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缓的声音在她耳边,“南初……”

所有的冷静和自持全然在小姑娘安安稳稳躺在自己怀里的一瞬间炸开。

小姑娘昏厥,白嫩的小脸上都是灰,一点儿意识都没,唯有轻弱的气息,他忍不住低头蹭了蹭。

想着,幸好以后日子还长,还能疼她好久。

严黛跟南初一同被送上救护车。

严黛还有微弱意识,在林陆骁转身要走之际,被她伸手拽住,“队长。”

林陆骁也是满脸灰,低头看她。

严黛气若游丝:“我这次没丢下她,我没背叛战友。”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证明什么,不说两句又不甘心,可明知对方不会在意,还是想告诉他,她严黛真不是那种人。

她不仅没丢下南初,灯黑的一瞬间,就特意去找南初的方位。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她跟南初有点相似,这姑娘骨子里也有点傲气,只不过,她比南初情绪更外放。

林陆骁低嗯了声,“你们都勇敢。”

严黛极淡地扯了个笑容:“南初刚说,你告诉她,天上的每颗星星都是殉难者的生命,挺好的……”

说着说着她声音就淡了下去。

其实她都不明白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就是这劫后重生,她想跟他说点什么。

她慢慢道,“你俩,真挺好的。”

林陆骁低笑了下,“谢了。”

说完,他最后看了眼左边担架上的小姑娘,安静闭着眼,真跟睡着了一般,手指在她眉心揉了揉,然后拨开她凌乱的头发。

多久没见了。

好不容易见着了,她也没睁眼看看他。

林陆骁跳下车。

迎面推来两架担架,徐智艺和一老头儿。

徐智艺痛苦地捂着半边脸,脑门儿都是血,二队长紧跟过来,被林陆骁拉住,“她怎么了?”

二队长说:“刚拉出来的时候,老头拿她挡炸开的玻璃碴。”

……

南初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隔壁床的严黛。

那姑娘穿着病号服,吊着打着石膏的胳膊,嘴里叼着根烟,活生生把她熏醒了。

“你在病房还抽烟?”南初坐起来,揉揉太阳穴,随便动一动,浑身酸痛。

严黛把烟掐了,“医生说你需要点刺激才能醒……”说完还冷哼一声,“果然还是烟味能刺激你,林队长来了都没用。”

南初脑子反应慢。

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一会儿,才将林队长这个人,跟她脑海里那张脸对应起来。

“我昏迷了多久?”

她望了眼窗外,艳阳高照,一恍惚的错觉,以为是夏天。

严黛哼唧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十年吧。”

南初猛地转过头去看她,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弯弯嘴角:“那你怎么还这副鬼样子?”

“鬼知道呢?”严黛说。

难得轻松。

南初难得弯弯嘴角,两个小姑娘表面上互相看不惯彼此,但心里却都喜。

劫后逢生,化敌为友。

房门在此时被人推开,两人下意识望过去,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南初笑意渐渐僵了,低声:“妈。”

第54章

门口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确实是南月如。

房门被人推开的一瞬,背后有光打进来,笼着南月如那高挑的背影,在南初的记忆里,她似乎永远都是大衣,精致的妆容,面色冷清,十余年,傲气不减。

她依旧年轻。

南初甚至忘了,如今的南月如已经四十七岁。

可她眉眼间却寻不见一丝皱纹的痕迹,那么端端站着,俨然还是三十少妇。

忘了有多久没见,去年还是前年。

南初垂眼,紧张到睫毛都发颤,低缓一声:“妈——”

紧随而至是一连串高跟鞋的声音。

她刚要抬头去看,耳风一过,“啪——”一声响,连被人打侧过去。

突如而至的巴掌,南初半天没回过神来,也许被打蒙了,颓然侧着脸。

还没睡醒呢?

也许是一场梦?

可脸上火辣辣地刺激又提醒她,并不是。

严黛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南月如第二巴掌又要下去了,她也不顾自己吊着的胳膊,直接扑过去,给人拦住,“阿姨!你疯了?”

窗外是日光,金灿灿的落进来,在地面、被面薄薄地铺了一层。

她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爱吃糖,于是背着南月如偷着吃,结果,牙疼半个月。

那时,南月如也狠狠打了她,屁股被打肿,小时候不懂事儿,也没心没肺,哇哇大哭,咿咿呀呀地嚷着,“妈你不爱我。”

后来才明白过来,那时是因为爱才打的。

可如今呢?

为什么打她?

南月如看也没看严黛,直接把手抽回来,低头俯看她,声音冷冰冰:“跟我回美国。”

回?

为什么要用回?

南初低着头,慢慢思考,美国有她的家吗?

这么多年下来,她跟南月如之间似乎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就算站这么近,可总觉得,两人之间挡着一层透明的薄膜,无法触及到彼此,或者说,是她一出生,南月如就把她用塑料薄膜挡住了。

她把严黛推开,抬头对上南月如的眼睛。

弯月如勾。

从小就一直有人说,她像极了南月如,尤其那双眼,淡淡的眼尾上翘,似开了剪的燕尾,温顺又勾人。

“不去。”

她果断拒绝。

以前小时候,每次南月如出国,她都奢望能带上她一起。

年年岁岁过去,如今,真等她说了这话,好像等了很久终于吃到了那颗糖果,早已没了当初的味道。

南月如忽然转头看严黛,“能请你出去一下吗?我们母女有话说。”

严黛不太想出去,生怕她一出去,南月如又对南初动手,她不想又背上一个丢下战友的罪名。

南初淡声说:“你先出去吧。”

她终是点点头,对南月如提醒道:“您别动手啊,她刚醒,身体虚。”转头又对南初道:“我在门口,有事你叫。”

南初心头一热,轻点头。

明明几个月前,两人还在泥潭里打架,忽然有点明白林陆骁跟他那帮兄弟们的感情,当过兵,确实不太一样。

南月如扯了张凳子,坐下去,连坐姿都十分优雅,无可挑剔。

“不去也行,跟那男的分了。”

“不去也不分。”

南月如:“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话间,红色的包被甩到床上,南月如从里头捞出一个信封,直接甩她身上。

南初反应不及。

一大捧照片哗啦吊出来,乱七八糟摊在床上,南初拾起几张,快速翻看,是她跟林陆骁出入公寓的照片以及有几张亲密照。

“才几岁?跟人同居?你不要脸我还要!不分手就跟我回美国,我帮你联系了美国的学校,给我回去好好上学去!”

南月如几乎是厉声喊。

从小到大,在南初记忆里,她很少发火,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那俩眼珠就跟摆设似的,对她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可她演戏的时候,明明那双眼睛感情那么丰富。

照片并没有激怒南初,就算没有这些照片,她也打算告诉她,“妈,我要跟他结婚。”

南初几乎很平静的说,不带任何情绪。

病房里阳光很暖,是冬日里最慵懒的一束,可里头的气压低到爆炸。

在南月如看来,此刻的南初有点像小时候她常捏在手里玩耍的布偶娃娃,整个人冷透了。她深吸两口气,理了理思路,很清楚南初的性子,从小就这样,真想要一样东西,要死要活,可憋一阵,也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她缓和神色,“南初,你俩不合适,你跟我回美国,多交交朋友,你会发现,比他优秀的人很多。”

南初冷淡道:“妈,我只要他。”

南月如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要的起吗?!”

南初一愣,抬头看过去。

南月如厉声:“你要真他妈那么喜欢当兵的,你好歹嫁个好点儿的兵种,一破消防兵有什么用?福利待遇那么点儿,还随时随地找不到人!生了孩子怎么办?你自己带?!你一个人带的过来么?你腆着脸嫁过去,那小子还没妈,家里就一老头儿,你还得帮他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人感激你么?人只会戳着你脊梁骨说你倒贴!到时候你还想拍戏么?你脑子灌水了?!你以为军嫂那么好当的?你以为那些人真看得起你?各家亲朋好友逢年过节坐在一起看你的戏,要有点暧昧镜头背地里都捂着嘴笑话你,面儿上装得不动声色的,回家一准给你好果子吃,哦一次两次忍下来了,时间长了,哪个男人骨子里没点儿大男人主义?最后只会嫌你脏!到时候你怎么办?离婚?还是退出娱乐圈?哦,正巧了,给人落话柄,说你没工作,就他那点儿工资,养得活你?你他妈一个包都抗他一年工资了。等真到了那一步,你再去找工作,好呀,你去找啊!我就不信你个成天让人伺候惯了的大小姐真能忍着脸色给别人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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