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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108)

作者: 何缱绻 阅读记录

不想停下来。

因为,不想失去彼此。

他一抬头,在她氤氲不堪的眼底,看到了一个邀他共往的世界。

他不自禁咬牙,也有些喘不过来气,轻轻拨弄过她被汗淋湿的头发,戏谑地问:“如果我死了,你也跟我一起死好不好?”

“好。”她静静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抱他更紧了一些。

他们仿佛,在做世界末日之前的最后一桩乐事。

“我不会死的,”最后他说,“你这么让我上火,只跟你做这一回怎么行?”

他浑身有大大小小错综的伤口,可她是他的解药,慢慢地糅合。

只有她能柔化他,也只有她能治愈他。

…… ……

她像只吃不饱的小猫儿,头一次的主动,令他不自禁地凛出一身热汗。最后,他翻身掐住她后颈,热意节节攀升,一同窜入云霄。

两人的视线刚在空气中一撞,他看她满眸氤氲,不自禁地笑起来,随后低下头,吻得彼此神魂颠倒。

稍温存了一会儿,新的一轮展开,她就意识到了,他今晚丝毫没想放过她,也知道了——

他说的那些混蛋话,要对她做的混蛋事,也真的不是开玩笑。

-

第二天回到了港城,林槐在机场接上他们,说是要给晚晚过生日,林槐主动过来,估计也是在林问江面前做戏。林问江和林榣已经等在酒店了,接上晚晚后,于是林槐带着她即刻前往。

沈知昼与林槐打了个照面。

你已不是从前那个与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了,我也不会再贸贸然地给你挡子弹,彼此都心照不宣地轮回了一圈虚情假意,沈知昼便走了。

今晚说是晚晚的生日,其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林问江借口给晚晚和林榣过生日,顺便把那个才到港城的“东南亚商人”邀请过来了,一群人觥筹交错,虚与委蛇,推杯问盏之间,不知不觉喝到了微醺。

晚晚抬头,看着坐在长桌另一边最上方,在那个东南亚人一侧的戚腾,微微垂下头,害怕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东南亚人是警方特情,而戚腾一直充当的角色是林问江与东南亚人之间的牵线人。

说到底,戚腾现在也是卧底。

晚晚喝了半杯酒,不觉有些微醺,抬眼一见,林槐表面如常地与旁人开着玩笑,并不像昨晚外在电话中警告她让她离开沈知昼那般强势蛮不讲理。

但晚晚越看他笑,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后脊背慢慢窜上阵阵阴风。

时候不早,林榣也喝了酒,没法送她回家,于是林问江便喊了沈知昼过来。

不多时,快散场了,林槐突然颤巍巍起身,借着酒劲儿,说了一大通的胡话,别人拉也拉不住,质问林榣什么时候与他结婚。

林槐这些日子消停了会儿,林问江正觉得舒心,谁知道却又在这里闹腾了起来,在场的还有交易客户,摆明了丢他的脸。林问江万分不悦,扬手叫人送晚晚先走。

林榣的表情愈发寡漠,瞧着林槐发疯,只是闷声喝酒,一字不说。

她还要留在这里,还要忍耐,她却打心底想要离开,可林问江勒令她不许走,一会儿要与东南亚人商量明天交易的事,她必须在场参与。

“榣榣,真的……不爱我吗?”

林槐晃晃悠悠地,都快站不稳了,周围人喊着“槐哥——”、“槐哥——”赶紧上前搀扶他。

林槐见林榣没反应,打直了腰板儿来了劲儿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前些日子心中郁结许久,积累了的怨气全都一朝爆发,什么胡言乱语都从嘴里往外蹦。

说完前半句他突然提声呜咽,几近垂怜地望着一脸漠然的林榣,突然指着晚晚喊:“那……我就要娶林栀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你不要……每次都这幅表情,你不要总说着不爱我……”

晚晚愣在原地,虽知道是酒话,她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林榣这时扳过她肩,冷冷说:“走吧,他嗑-药了,别理。”

好好的酒局被林槐搅黄了大半,林问江喊着人把林槐拖走,晚晚也不敢多呆,就准备往外走了。

正一回身,见沈知昼就在不远。

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了这里,他一直盯着林槐被拉走的身影,眼底似有幽暗的火光明灭。

他见她出来,神色丝毫未缓,捻灭了烟站在原地,插着兜,动也不动。

她快步地走上前,奔向他,可还未开口说话,他大力地牵住了她的手,直直向脚旁的停车场奔去。

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错乱的脚步回响在空荡的空间,穿过车丛,她被他拽着在车前车后拐,她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他拉上了车。

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以为他要带她走,不由地紧张起来。

他“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坐上车后,他一直黑沉着脸,她尝试开口:“你……”他倏忽顺势向后,调整了下座椅,二话不说,直接给她抄到了腿面。

第60章 破晓(3)

地下停车场的白炽灯晕作一团, 在头顶摇摇欲坠。

沈知昼的车塞在停车场最里的角落。

他上车没打火,也没开灯, 一手半拥住怀里的晚晚,一手滑下了半侧车窗, 顺势将座椅向后调整到60°。

小姑娘生得骨骼纤细, 稳稳地被他箍在身前抱住。

阿阚不适时地打来电话。

沈知昼一手搭在窗边沿,指尖叩了叩窗沿儿, 清冽的嗓音回荡在局限的车厢内,沉沉哑哑地飘荡, 透着奔波一晚的倦意。

他简单地对阿阚交代了一些明天交易要注意的事。

与东南亚人的交易地点在港西西海岸一隅的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

地址自然是林问江选定的,临海位置得天独厚,林问江实际上是为了给自己制造方便逃跑的条件,还安排了直升机在周围, 方便逃跑。

不过警方已经先一步布控, 直升机一飞起,就会被击沉坠海,还安排了海警协助。

林问江心思过人,狡猾老练, 十年前那次爆炸也是,他把交易地点安排在废弃大楼,事先在周围埋好了炸-药, 警察一来瞬间引爆,他和林槐先一步出逃,他们毫发无伤, 警方这边没先排查,死伤惨重。

明天就要交易了。

明天,就要抓捕林问江了。

一切就要结束了。

沈知昼总归还是有些难以压抑的兴奋和尘埃落定的期待,可刚进去接晚晚时,瞧着林槐发酒疯,他的心情却在一瞬间寞落,瞬间怅惘,也不确定了。

这条路到头来,走到这里,就到最后一步了。她与他一样,挣扎在白昼与黑夜的两头,夹缝生存,他听林槐说出那样的话,也不确定她能否安安稳稳,毫发无伤。

阿阚说:“昼哥你放心,明天有兄弟们在,保证完成交易。”

阿阚又说:“林先生说了,干完这一票,就让兄弟们回家,虎仔也老久没见他老婆了,他女儿出生了他都没回去,我也好久没见我妈了,这次应该能赚很多吧。”

沈知昼只是沉默。

多年来,阿阚与虎仔与他出生入死,称他一声“兄弟”。他们的交情,不比他之前与林槐浅。从伽卡到港城,反而日渐深厚。

阿阚年少丧父,母亲在家务农,腰背腿脚落了一身大毛病,阿阚说,跟林问江干完这一单,分了成后回家给他妈治病。

贩毒纯属迫不得已,那年跟了一个大哥,贸贸然去了伽卡,知道这是折寿的买卖,一开始还会受到良心拷问,后来便不会了。

他说,世界上多的是可怜人,他可怜了别人,谁去可怜他呢?

虎仔也是小城市出来的,人敦实,心思单纯,在跟着沈知昼之前没少因为头脑一根筋贸贸然地闯祸,沈知昼顺手替他料理过几次,随后他便叫他一声“哥”,忠心耿耿,诚心不二,饶是他上回撞到沈知昼和警察来往,也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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