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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女(102)

对李淳一这种清心寡欲的人而言,罚食封可算是最轻的处理了。一众朝官尽管觉得元信之死有猫腻,但女皇都这样讲了,此事便基本有了定论——女皇罕见地偏向了吴王,是因为对元家实在忍无可忍,此案几乎没有再翻的可能了。

同时,他们的目光也投向了李乘风。

李乘风隐匿不发,脸上却无不透着咬牙切齿之感。

这时内侍宣了退朝,一众朝臣跪安后便陆续退出了大殿,贺兰钦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殿内只可见女皇、李乘风、李淳一,还有那骨灰坛子,连内侍都退避到了一边。

外面晴空万里,殿内却阴云密布,仿佛有一场大雨要下。

殿门被关上的刹那,女皇平平静静对李乘风道:“元信不论如何都是你的丈夫,王夫无法入元家祖陵,你便将他安葬了吧。”说罢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李淳一:“幼如也起来,将骨灰交还给你姊姊。”

“喏。”李淳一领命起身,小心翼翼捧起那坛子走到李乘风面前,平视她的同时,双手将坛子递过去:“姊姊。”

一个耳光瞬间甩了过来。

李淳一却稳稳抱着那只坛子不动。李乘风眼中透着狠毒,竟是一把夺过那坛子,朝地上摔了下去,罔顾女皇在场,又狠狠给了李淳一一记耳光,声音高亢:“别与我玩这套!”

李淳一却无惊恐,面上竟是死水般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宗桑V:厚,颜某人自降好感度了吧,你瞧不上我家大王,我家大王更瞧不上你。啊我要回去重振夫纲。

乌鸦V:呱!附议!呱!

☆、【五一】风向变

坛子碎了,骨灰洒了一地。大殿中安静得吓人,李淳一却是嗡嗡耳鸣不歇,缓都不及缓,前襟就猛地被李乘风一把攥起,随之而来是李乘风近乎骇人的目光,似要戳到她五脏六腑里。

舟车劳顿的李淳一没有精力、也不好与她争打,只能任凭她死死揪住自己。

被紧勒的窒息感骤然袭来,李淳一面无波澜地闭上眼,仿佛身处太极宫的泉池内,就像多年前一样,李乘风揪住不懂水性的她又松开手,想要看她扑腾求饶,但她却只是长长久久地沉下去,一声也不吭。

此时局势贸一看似乎确无变化,但就在李乘风要抬脚踹她时,女皇一声“住手”的高喝,却显得情势与以往很是不同。

李淳一被李乘风扔在了地上。

女皇转瞬即逝地皱了下眉,甚至别开了头,最后强抑下心中满满的烦躁和即将到来的头痛,眸光倏地转向李乘风,沉着声道:“你打她有用吗?”

李乘风从暴怒中略略收敛,言辞语声却仍然尖利,甚至因为服用了丹药的缘故有些失控:“陛下怎会派了她去?她一心念着挟私报复,又岂是当真为了赈灾而去!元信到底为何而死,而这又究竟是不是元信骨灰——”她目光从地上转向女皇:“哪怕陛下不追查,儿臣也会查到底。”

女皇冷冷看着她,瘫坐在地的李淳一头也不抬,只接下去问:“请问姊姊,我为何挟私报复呢?我挟的什么私,报的什么仇?我与元都督之间,难道有私仇至此吗?”

“马球场上——”李乘风一时间脱口而出,李淳一仍低着头,锐利锋芒却从眼眸中一闪而过。

女皇的目光瞬间更冷。

“姊姊的意思是,马球场上那次事故不是意外,而是元都督设计为之吗?”这时比起李乘风,她虽然疲惫,但冷静到了极点,也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该说什么。

“你住口!全凭你一人揣测,可见你心中已是蓄谋良久,山东此事便更显出你的私欲来!”

李淳一偏不,她要说,且要冷冷静静的说。因李乘风的状态之差简直超乎她预计,且她基本可以确定李乘风对元信被劫走一事毫不知情,那么,这会儿若再不把握,便不易有好时机了。

“龙首原宫城上的一本账,尚书省那么多人盯着,我一人造不了假。这账为何会烂了,又烂在了哪里,御史也都一一呈明。山东的问题是什么,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模样,姊姊心中应有明账,又岂是我纵着私心就能假造出来的吗?”她自然不惧查,也不惧李乘风的诡辩,因她同时笃信,女皇心中清楚这一切。

女皇哪怕不会明着完全倒向她,但在这事上,并不至于帮着李乘风逼她。

就在李乘风要被她逼得再次失控之际,女皇突然开了口:“你们都闭嘴。”

女皇的手按在面前的案上,干皱的皮肤上青筋根根分明,看样子已经在努力按捺无情袭来的疼痛。殿外这时隐隐传来了早夏的知了声,似有那么两只,此起彼伏地鸣叫互不服输,听得人心烦意乱,也为这早夏平添了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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