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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女(121)

这时颜伯辛却迅疾闪避,转身出手一把遏住了李乘风的脖子。

副率一惊,连忙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朝他砍去,颜伯辛却已是灵活避到了李乘风身后。李乘风被他紧紧掐着咽喉,一口气如何也喘不上来,但却因濒死的危险而蓄积起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来,正要曲肘朝颜伯辛击去时,却被颜伯辛抢先一步锁死了手臂。

颜伯辛手背青筋暴突,额颞亦是紧绷。现在还未到约定的时间,他一时也无法传达信号给援兵,控制太女的同时又要面对来自副率的攻击,外面争执还未结束,随时有人会冲进来,他的处境越发不利起来。

“宗相公!”颜伯辛忽然大声朝殿门口唤道,副率闻声一愣,猛地掉头去看,颜伯辛趁机侧身一脚将其狠踹在地,紧遏住李乘风的同时夺过了副率的剑,死死横在李乘风身前。

门口空空荡荡,压根没有宗亭的身影。

那副率一时爬不起来,声音异常高亢地朝外喊道:“刺客!快抓刺客!”

内侍与侍卫后知后觉地冲进殿内,却只见李乘风被颜伯辛牢牢控制着,因为长时间的缺氧,她精神气竟是快要散了。

这时李乘风鼻翼微弱地翕动着,眸光里闪现出无可奈何的不甘来,就在侍卫打算去取箭时,太极殿外的鼓声响了起来。

约定的时间到了!

殿内众人忽闻纷杂的脚步声迫近,来势汹汹,令人一震。内侍副率等人皆以为是东宫内军到了,仿佛盼到了及时雨,然而领头的却是千牛卫中郎将谢翛。其中一内侍只当是千牛卫前来救人,高喊道:“有刺客!快救驾!”

谢翛却应也未应,携手下浩浩荡荡闯进了殿。

看到谢翛,颜伯辛酸痛的手几近抽筋,这时紧绷着的额颞处也短促地松弛了一下。

内侍们仍搞不清楚状况,只见谢翛走上前忽然拔刀朝那副率砍了下去,血溅大殿,殿内骤然冷寂下来,内侍们已是不敢出声了,侍卫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这时外边脚步声越发密集了起来,且根本不是护驾,倒像是来围困他们。

反了反了,都反了!一内侍认清形势噗通跪地,几个内侍接连跪了下来,声也不敢出,心惊胆战地想要为自己保一条命。

颜伯辛松了手,本来精神就不佳的李乘风顿时瘫倒在地。

他俯身揽起她的头,面上似有厌恶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抬手取下假面看向她:“殿下的身体与目力真是不再适合坐这个位置了,没有认出我来吗?”

李乘风抬眼看他,视线却模糊。她妄图恢复,然此时唇色发青、脸色惨白,连呼吸都觉得痛苦,周身脓疮的溃烂似乎也在加剧,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颜伯辛松开手的同时,她的后脑就径直磕在了地板上,钝闷碰撞声经由头骨及耳膜交织传来,模糊视线里只有摇曳的昏光与孤独的殿梁。

叛变的东宫内军此时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目睹了此事的宫人及侍卫被一一带走。

鼓楼的声音落尽了,深更半夜,通往掖庭的安福门却出乎意料地打开了门,宗亭仅带了十来个侍卫进了横街。这时候掖庭宫内连灯火也寥寥,因没有月亮的关照,路都一片漆黑。

宫人们都在沉睡,无人知道高墙东边的太极宫内发生了什么。李淳一静候着一场大雨的到来,辗转反侧之际外面却悄无声息,连夏虫都安分了下去。

忽而,脚步声传来,黢黑夜里弥漫起血腥气。殿门倏地被打开,悬于廊下的一盏灯笼映照出数片阴影。人影憧憧,仿如很早前的那个梦,李淳一猛地自榻上起身,宗亭迎面走来,她甚至无法看清他的脸,但还是认出了他。

宗亭默不做声地走到她面前,站定伸出手,轻揽过她后颈,温暖指腹熨帖她发凉的皮肤,随后极默契地将她揽到自己身前,贴近自己的心。

从冬到夏,跨越了几乎半年的时间,想将心掏出来付给对方看,此时这样遇见彼此面对,又分明不需要再赘言强调。他救她,亦是在救自己,他低头紧贴着她耳侧,闭眼容自己缓解了一会儿内心的空洞,便开口道:“还有事要做,你随我来。”

他说着用力握过她的手,同时抱过正在恢复的乌鸦,带她出了殿。沿着庑廊往东走,高墙之后便是太极宫,近千米的步行,李淳一逐渐从昏沉的状态里醒来。她抬头看天,感受着风的方向,忽然开口道:“要下雨了。”

她不过问太极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因宗亭让她去,她便去,给出的是十足信任。

此时太极宫两仪殿内,一行人正收拾着残局,聚集起来的卫队这会儿重新各就各位,地板上的血迹被洗得了无痕迹,奄奄一息的太女也被安置回了寝宫,这一夜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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