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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呸(126)+番外

见到太后已是到了晌午时候,温太后竟直接让人传膳,让我和娘亲陪她一道吃。我在一旁默不作声,等小心翼翼吃完了饭,我娘亲倒是先将我请辞被驳回的事说了,还说如今既已嫁作人妇,继续在朝中做事也不合适。

温太后微点点头,也不表态,突然看向我道:“连永的意思呢?”

我跪下回道:“微薄之力,实在担不起修国史之重任。”

她又点点头,说:“你起来吧。”她偏过头,同身旁的宫人道:“桂嬷嬷,上回哀家过寿时,江南府上贡的绣品可还在?领着连永去挑一幅罢。”

那桂嬷嬷应了声,便领着我往西暖阁走。然到了西暖阁,她却领我从偏门出了寝殿。我又不好多问,她只顾领着我往外走。宫闱禁地本就地形复杂,拐弯抹角转来转去,我就晕了。但越走越偏僻,末了我都觉着这地方不似宫里了,她突然回过头,淡淡说了一声:“温大人,快到了,您不必担心。”说罢突然从袖袋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来递给我:“大人您先收着罢,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让您送她个体面。”

她?

我略怔忪,桂嬷嬷却已转过身去,领着我继续往前走。我将小瓷瓶收入袖中,跟着她走到了禁中监牢。墙角的青苔正盛,屋檐下结出的冰凌噗嘟噗嘟地滴着水,门口有人看守,桂嬷嬷过去递了腰牌,示意我进去,又道:“温大人,奴才在外面等着。”

石砖砌起来的墙,石板封顶,连地面都是阴冷冷的石头。我刚走进去便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沿着那促狭的走道往里走,忽听得镣铐撞击的声音,我心下一惊,再往前走进步,便看到了披头散发的她。

这石牢里竟连个透气的窗子都没有,走道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我已觉得有些闷。宋婕看清来人后突然大笑起来:“没想到竟然是你!我就知道大理寺的人已是懒得来了……你过得不好受吧?”

她的脸色出乎意料地苍白,手指上全是血,脖颈间隐约可见几道抓痕。我握紧了袖中的小瓷瓶,默不作声地等她继续说。

她冷笑一声:“恨我没有用,已死之人不会再喊你一声娘亲,不论你以后过得有多好,她永远是你心里的一根刺,除非你也死了,否则不会有被拔掉的那一天。赵偱也是一样,你们都要带着刺度过余生,即便心照不宣不去提,也还是会疼,慢慢地疼死你!”

石屋里能隐约听见外面冰雪消融的水滴声,一点点像是要渗到心里去。我觉得太阴冷,不想留很久。

“没有那么重要。”我缓缓道,“你为人处世可念及过一点情义?你母亲受你牵累,如今在大宛生不如死。为人执念过了头,总不是什么好事。”我隔着牢门将药瓶放在了案上,慢慢道:“我送你一程,祝你走得体面。”

她冷笑道:“你就不执念吗?”

我低下头,转过身去,面对着石监的大门,微抿了抿唇角,叹声道:“但我放下了。”

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那日傍晚在集贤书院中念到的这一句佛经,竟不自觉地又浮上了脑海。走在石砖上有清细的声响,我走到尽头,轻叩了石门,门闩移开,阳光迫不及待地灌进来。我低头看一眼冰冷地面上的这一块久违的阳光,知道它很快便会消失,陷入更长久的阴冷里。

我走出石监,门闩重新关上,重重的铁锁重新扣上,身后却已是一片暖融融的日光。

仿佛从一场梦里走出来,我沉默了一路,再次随桂嬷嬷回到温太后寝殿时,她递了礼盒给我,似是不经意般提了一句:“温大人,珠云姑娘前阵子因唱错了曲子被罚,如今已回原籍了。”

我微怔,桂嬷嬷浅声道:“太后娘娘亦有难处,但能帮到处,皆已尽力了。”她略顿了顿:“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我捧着礼盒回到前殿,太后娘娘笑道:“看样子是挑花眼了,挑了这么久。”

我娘亲自然知道没这么简单,但仍是微笑着拉过我,一起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我娘亲不问我今日到底是何事,我便也没有开口。

——*——*——*——*——

等了两日,吏部突然差了人送了文书过来,却是调令。

江南府,修府志。

我十分惊诧,因为这一切都与成徽所说一模一样。他说我必然会去江南修府志,如今来了调令,当真就是去江南修府志,甚至还替我升了品级……

我很是忧心,不知这一切到底是谁在控制,又不知成徽到底想做什么,便想着无论如何得在离开前再见他一面。

可我见不到他,就连孙正林也见不到他。他称病在家,闭门谢客。邹敏倒是顺利升任户部尚书,朝中无人有异议。她为人狠戾做事果敢,若她管着国库,有人想从里头不明不白地掏一分银子,想必也是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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