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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呸(84)+番外

我将久未穿过的官服重新拿出来曝晒,竟有隐隐约约的霉味。下午时宫里来了人,我便穿戴整齐上了车。先前我母亲来时说,温太后听闻这件事后便立即让她进了趟宫。但我问及那日说了些什么,我母亲却只字不提。她那时只留给我一句话——我知道你委屈,但光委屈是没有用的。

温太后在寝殿见了我,宫人奉了茶,她说:“尝尝看罢,是哀家存着的好茶。”

我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便听得她幽幽问道:“哀家听说,你的药都是从济世堂拿的?”她顿了顿,看我一眼:“前些日子,济世堂有个小伙计死了,说是替人抓错了药,闹出了人命,自己心里不好受,上吊了。”

她说完见我无甚反应,又叹了口气道:“在药铺子做事,不谨慎改行便是了,可若是心术不正,那就当真是该死了。”

我知道,这些我都听说。就在朱文涛告诉我药不对的几天后,济世堂就死了人。

他与我无冤无仇,又何必下这个毒手。温太后今日这样讲,想必也是知道背后之人了罢……我放下茶盏,依旧不出声。

“今天皇帝替赵偱补了庆功宴,现下前门殿应当真热闹着,不当值的小丫头们竟都去帮忙了。桂嬷嬷——”

“奴婢在。”

“哀家突然想听曲子了,去前门殿跟苏公公说一声,让珠云回来罢。”她说完又道,“等一等,让宋昭仪也过来罢。”

老嬷嬷领了口谕便立刻走了。我正琢磨着她这会儿让宋婕过来做什么,却听得她道:“你如今越发寡言了,先前见你倒还是挺活泼的人,现下变得这样,旁人看着也担心。你瞧你比先前更瘦了,这怎么好呢?孩子没有了,还是可以再怀的。哀家第一胎也是说没就没了,那时候哀家也什么都不明白。”她顿了顿:“后妃们玩的这些花样,搁宫里头都是些烂招子,可挪到外边去,伤人却太容易了。知道为何吗……”她蹙眉轻叹道:“因为你没有戒心。”

“哀家老了,帮衬不到娘家,但能做的事还是会去做的。”

我一直沉默沉默,都快觉得自己是哑巴了。温太后又絮叨了会儿,老嬷嬷便领着那位叫珠云的姑娘回来了,又与太后道:“宋昭仪现下许是不便走开,说要等庆功宴结束了再过来呢。”

温太后勾了勾唇角,同珠云道:“哀家突然不想听曲子了,前门殿热闹么?”

“回太后的话,正热闹着呢。”

“有趣事吗?”

珠云姑娘柔声道:“太后娘娘就爱听趣事,可这好好的庆功宴,哪里有趣事可说的呢。不过热闹归热闹,赵将军却一言不发地坐了半天。这有功之人不说话,无关紧要的旁人倒是啰嗦了。”

珠云往我这边瞧了一眼,继续道:“宋昭仪抢尽风头,皇后娘娘似乎不大高兴呢。”

太后嗔怪道:“就你爱嚼舌根子。罢了,你还是说些小故事同哀家听听罢。”她偏过头:“桂嬷嬷,哀家方想起来,过会儿让赵将军过来接连永回去罢,你再去前门殿说一声。”

我坐着听珠云讲些无趣的典故,手边的茶早就凉了。外面夜色已浓,我渐渐走了神。良久,忽听得温太后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珠云回:“戌时了罢,太后是倦了吗?”

“人老了不中用。”她顿了顿,“看样子前门殿还得热闹一会儿,珠云,你送一送连永,让她先回去罢,我也乏了。”

珠云应了声“是”,我遂站起来行礼告辞,珠云便领着我出了寝殿。

一路走着,她笑道:“温大人,你如今不过九品,从没有想往上爬的念头么?”

她左眼角有一颗红色的痣。我印象中,有一个人眼角也有这样一颗痣,那便是邹敏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时我们都小,我第一次见她还以为是弄破了皮冒出来的血珠子。她微微笑:“果真女大十八变,我方才见你时,真没有认出来。温连永,你还和我打过架记得吗?”

我微眯了眯眼,她的眼睛在昏昧宫灯映照下却格外明亮。我开口道:“是吗?我不认得什么珠云。”

她眼角泛起一丝诡秘的笑意:“长大了就都看不透了。”

是看不透,十几年前,邹敏的妹妹就落水溺死了。面前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吗……

我正发愣,她倏地拉住我,手指放在唇中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小心翼翼地拉着我往后退了两步,同我耳语道:“我们绕道走……”

往前右转便是主殿与偏殿之间一条狭窄的过道,似乎有人在里头。我正要跟她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落入耳中。我止住步子,珠云也松开我的手,贴着墙壁极其小声地同我道:“原来你有听墙角的坏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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