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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骨(31)+番外

皇帝的脸色有一丝震动:“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七初自知有错,皇上——”

皇帝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仍是平淡地开口:“七初,才不过几个月,萧容荒就这么让你死心塌地了吗?”

“没有,”女子坚定的声音:“这一切,均是七初心里话,皇上,七初敬圣上是明君,所以才要说,皇上难道失去这样的臣子,不觉得可惜吗?”

皇帝沉默了许久,七初跪着,觉得胸口都要窒息了。

不知道过了许久,他才幽幽地开口:“朕没有要杀他,是贺度自作主张了。”

七初受伤的膝盖不禁久跪,听他这么说,身体一软,就倒了下来。

皇帝走了几步,扶起了她。

“好了,贺度已被朕军法处置,回来时就一身的伤,现在还在府内修养着呢,你若还有气,由你处置。”

皇帝扶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柔声问:“身上的伤可好了?”

七初点点头。

“瘦成这样,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住一阵,养好伤先罢。”

在他手臂中的女子脸色苍白,摇了摇头:“七初想请皇上让七初留在北庭。”

“七初,你对他,动了真情?”

七初一愣,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皇帝脸上一冷:“七初,你可曾记得你师从何门?”

七初深深地叩首下去:“七初绝不敢忘,师门祖训,灵隐派世代效忠天朝之子。”

皇帝眼神狠厉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平静下来:“既然这样,你还要走?”

“七初留在北庭,也一世效忠皇上。”

皇帝脸色阴沉地笑了笑:“萧容荒,倒是运气。”

“一切都是七初的错,皇上仁厚,望皇上成全。”

“照你这样说,朕若不成人之美,就是心狠手辣了?”

“皇上——”地上的女子垂了头:“七初不敢。”

“可惜。”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腔调一点点地冷下去:“七初,除非你死,否则都别想离开。”

七初绝望地闭了闭眼,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才终于发出了声音:“皇上,你不要逼我。”

天子走了两步,俯身下来,用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七初看着那熟悉英俊的容颜,在她眼前闪烁着清冷的光泽:“七初,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若要走,朕也留不住你,是吧?”

女子也不回避,倔强的眼一直望到他的眸中深处,他眸中隐隐的锐利,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眼前天子的容颜跟萧容荒竟十分的相象,心底怒气涌来,便直直地答道:“是又如何?”

皇帝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睛深处是暴怒的火焰:“颜七初,你不想一想,萧候是朕的臣子,朕倚重他,他就是名冠天下的北庭候,若朕不乐意,这北庭候,自然也可以换别人来做。”

七初脸上浮现了轻蔑的微笑:“皇上倘若是这般是非不分的人,那皇上的位子,换别人来坐也不足为奇了。”

皇帝听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脸上也没有变颜色,只是阴鸷的目光,冷冷的直戳到七初的心底:“朕自然不会拿江山当儿戏,但若要和天朝堂堂北庭候婚配,你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

七初身子剧烈地打了一个颤,瞬间觉得心都被掏空,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伤,如今被眼前的男子这样□裸地说出,她觉得无地自容。

一个女子,最羞耻的伤。

从最没有资格说的人嘴里说出。

她闭眼睛,绝望地说了一句:“他不是这样在意的人。”

皇帝冷笑一声:“那你呢?你也不在意?你不想想你是如何先背信弃义的,你记得你说过什么?”

七初嘲讽地笑:“我那时年幼,我说,我永远听二师兄的话,无论身体,还是心灵。可是现在,我反悔了。”

他手上一用力,把七初从地上拖了起来,冷冷喝道:“你可是要见师父的灵隐令,对着师父的在天之灵,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灵隐一派,上一代掌门均会将灵隐令传于门下一个弟子,而见灵隐令,则如亲见先师。师父老人家去世之前,并未跟她提到将灵隐令传于何人,现在看来,应该是传给了他的第二个弟子,她的二师兄,当今天子。

七初心底念及师父的养育教抚之恩,一瞬间师父的音容笑貌仿佛浮现在眼前,她全身无力,软软地跪倒,眼泪涌了出来。

皇帝也似有些累,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望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七初抬起了头,望着他,他这一生中,从未见过那样的七初,那目光,那样认命的绝望。

她还是冷静的,磕了个头:“七初明白了,七初告退。”

声音却是,如死般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