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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骨(32)+番外

“七初。”

她推开门的一刹那,身后的男子开口,声音里边一贯的尊严和冷淡褪去,带着隐隐的脆弱:“我一直以为,你无论走多远,终究是要回到我身边的。”

女子停滞了一会,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没有勇气,去揣测那份脆弱后包含的悲伤,以及,深情。

第十八章 冷暖年来惟自知

塞北的冬天下着潇潇的冷雨,分外的阴沉。

男子静静地望着远处喀力根河冰冻的河面上蒙上了一层细细的雨雪,平常闪耀着的光芒都暗淡了许多。

他就是这样站着,阁外绝美的景致,仿佛半点,都没落入的眼中。

难得有这样宁静的下午。

可惜——

身后已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是男子的声音:“爷,军营高大人来了,说是要同您商量下营房的事。”

萧容荒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抬脚往阁下走去,他的手往袖中拢了拢,站得久了些,身体有些倦怠。

冷霜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爷,您脸色不大好,要不我请高大人明日再来。”

“不必了。”萧容荒淡淡地答。

冷霜恭谨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跟在萧容荒身后,轻轻地走了出去。

是多久了?爷这样,沉默,淡漠,连话都不愿再多说一句,整个人,比塞北的冬天还死寂。

七初姑娘离开也有一段日子了。

他跟在身旁,候爷也没多大反应,日日如常处理北庭以及各地商号传来的事务,甚至还有空,远远地送了顾长青一程,将要出海远去蓬莱的顾先生送到了淄城。

一样还是温和有礼的玉面公子,但是,他连笑容,都那样的萧索。

“冷霜。”

他回过了神,抬起头。

萧容荒淡淡地吩咐:“让绿水砌一壶君山银针来。”

冷霜在殿外,一直等到了近中午,才见到高统领走了出来。

他对着那个天朝的武官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内殿。

萧容荒披了件裘衣,正皱着眉看着桌上的公文。

“爷。”冷霜恭敬地问:“厨房熬了羊肉海参,您可要喝点汤?”

萧容荒抬手合上了手边的茶盏:“现在不饿。”

冷霜看了一眼桌上公文:“可是塞北营防出了问题?”

“恩。”萧容荒随手翻着宗卷:“高国仕也算是老臣子了,这些年北庭太平,军里的将士都松懈了下来,今年冬天朝廷的军饷粮食和过冬的衣被也迟迟没发下来,高大人心里忧虑,怎奈军营庞大,以他一人之力,如何整理得来。”

“属下差人去查查军饷的事,让流沙先调度一些给将士们过冬吧。”

萧容荒点了点头,看站在一旁的冷霜,问:“可是洛阳有信来?”

冷霜心知瞒不过他,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皓月来信,说老爷的身体最近不太好。”

萧容荒的脸色白了白,手紧紧地捏了捏茶杯,才开口:“等处理完军营的事,过几日,去一趟洛阳罢。”

白雪楼中一望乡,青山簇簇水茫茫。

朝来渡口逢京使,说道烟尘近洛阳。

一袭青衣的女子在秦淮渡口下了船,沿着路边的石板道慢慢地往城中走去。

阳历四月中旬,洛阳城中春色融融,牡丹开得惊烈妖娆。

容颜清淡的女子,眉眼不动地走过喧闹的街市,无心欣赏这一片太平盛世。

只因她来此地,不是为了美景,而是为了——杀人。

七初遵循师门祖训,守护在了帝王家,但这几和月来,成德帝却一直什么也不让她做,她就一直在京城,闲散了几个月。

但没想到,当贺度找到她时,她接到的,就是死令。

“为什么要杀他?”七初知道自己不该问,可还是问了。

她要杀的人,是洛阳城西园囿的一位老者,要她滥杀无辜,她还做不到。

“萧仁心,原朝廷太医院御医,他知道了天朝太多的秘密,所以,必须死。”贺度斯文俊秀的脸上是危险的笑:“师妹,作为一名灵隐弟子,在执行任务时,是不用问为什么的。”

七初走到城中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日,她起身,轩窗外烟雨朦胧。

七初在窗边看了一会的雨,榆柳萧疏楼阁闲的洛阳城间,满川的微雨。

幽幽地站了许久,她收拾了心头的迷茫,转身扣上了门,走下了楼。

城西的仁心囿,是一间简单的门面,即使在烟雨中,一大早,早已守侯着许多的人群。

她如同一个幽灵一般,悄悄地站到了人群中。

屋中的一排长长的药柜中的老者,是一个清癯的男子,年纪已经很大,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他仔细耐心地为每一个前来求医的人看脉问诊写药方,一切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