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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骨(34)+番外

“七初,这本书,你收着。”老人手点了点桌上书籍。

“师父——”七初有着难掩的惊喜,这本书,是师父一生的心血结晶,上头记载了老人所遇的疑难杂症和记录下的秘门的药方,这几日,七初一直见师父不断的修补订正这本典籍,没想到,是要给她。

“师父,你教徒儿的已经太多了,这书——”她有一丝犹豫。

“没事,这是为师的心血,只盼你好好收藏,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翻看,或许对你有所裨益。”老人把书放到了她手中。

“师父——”七初眼中浮现了水气:“徒儿受之有愧。”

“七初,你很聪明,为师晚年得这这样一个乖巧的弟子,已经很满足,只望你莫忘师训,传你的医术,你要好好的用。”

七初点了点头:“弟子不敢忘。”

老人脸上的皱纹闪烁着柔和的光,望着她半晌,悠悠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你打算何时动手?”

容颜素淡的女子安静地坐在窗台上。

客栈外的洛阳大街,一如既往的喧嚣繁华。

她已经在这住了十一日。

十一日前,她独自坐在洛阳城中最大的酒楼上,要了一壶酒,慢慢地喝了一个下午。

终于在傍晚时分,看到那辆熟悉马车,从城门飞快地驶了进来。

直到进如了热闹的朱雀大街,才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马是高头雪白的西域汗血,车是古朴华丽的马车,帘子轻掩,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车前驾驶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衣,剑眉星目,长途奔波中也不见丝毫的疲倦,太阳穴闪着精光。

七初喝干了最后一杯酒,把几块碎银子扔在桌上,起身下楼。

有些微熏的头脑,意识却很清醒,原来自己,已经不能喝醉。

那日之后,她就呆在客栈内,坐在窗台边,什么也不做,就是喝酒。

今日下午,她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在桌上温了一壶花雕,轻轻地喝着。

细细地品尝甘醇入喉的佳酿,她不知道过了今晚,她是否还有机会,喝到这样美的酒。

她在等天黑,天黑之后,她要去杀一个人。

耳边想起那日老人叹息般的声音:“丫头,再给我十日,孙子回来,不会呆太久,第十一日,他会去城郊办事,晚上不会回来,那一夜,你来找我罢。”

女子沉着冷静,不再发问,转身离去,心底一阵阵的哽咽。

她出了院子,便拔足狂奔,在洛阳初夏的夜,跑得全身发凉,精疲力竭。

连自己如何回到客栈的都不记得。

天渐渐黑了。

女子轻轻飘下了窗棂,立在了桌前。

桌上放着一柄剑,一块玉佩。

剑是柄好剑,七初轻轻地抚摸着它,宝剑仿佛感知道主人的召唤,发出微微的鸣音。

玉佩是十五岁时,师父带她入宫,见到了久违多年的师兄时,那个小时候俊秀的少年,而今已是天一般的男子,含笑递给她的。

她那时还不知道,这块玉佩的权利这样大,让她在以后的数年间,自如出入大内宫苑。

她轻轻地把玉佩系在了素洁的衣裳上。

抓起了桌上剑。

如果这一切是她的宿命,那么,颜七初,从来不是逃避的人。

下弦月,一地清辉。

七初推开了仁心囿那扇熟悉的门。

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后厢一房间。

她推门而入,清癯的男子,在窗前转过身来。

七初知道自己没有呼吸,胸口涨得疼痛,但是没有办法呼吸进一口气。

她只是在门前静静地望着他,仿佛望尽了所有的绝望和希望。

“七初,”男子轻声唤她的名字,还是记忆中那般熟悉的声音,低沉的,有微微的疲倦:“过来。”

七初望着他微笑的脸,忽然觉得心底的悲哀的那样的重,重得自己都要无法站立在他的面前。

她忽然转身,风一般地朝院外冲去。

下一秒,手腕已被拉住。

“七初。”身后的人静切的声音:“不要走,你这样一回去,只会送死。”

七初眼泪直直地跌落下来,发出如受伤的动物一般的呜咽:“萧容荒,为什么是你?”

第二十章 风寒露重更声起

萧容荒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把她带进了屋内。

七初死死地低着头,低声地抽泣。

“好了。”男子轻轻地把她的头按在胸前:“哭什么,傻丫头。”

七初仿佛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所有的冷静理智和师门遗训,在见到这个男子时,以灰飞湮灭的速度,瞬间崩溃。

萧容荒静静地拥着她,如同哄孩子一样,耐心地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女子的背。

七初这许多个月来,从未觉得这样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