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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骨(62)+番外

小禄子一路跟着,直到他回到了长懐宫,又呆了一会,这才快步地往锦绣宫走去。

长夜已深,空旷的皇宫内只有侍卫巡防的脚步沉沉而过。

七初强打精神,哄侑儿睡了觉,又陪着皇帝倚在暖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小骆子悄声走了进来,皇帝睁开了眼,挥手让捶腿的宫女离开,道:“七初,给我砌杯茶。”

七初起身走开了。

小太监走过来跪在了塌下:“万岁爷,侯爷已然回到长懐宫,宫内说是歇下了。”

皇帝犹豫了一下,才问:“可曾传膳?”

小骆子只答:“不曾。”

“下去罢。”皇帝似是乏了,又将头倚回了榻上。

小骆子磕了个头,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暖阁,转到外间时,顿时一惊,连忙噤声止住了脚步。

那站在彩轴镜屏前那一抹银红裙的秀窈身影,正悄悄地拭去了眼角的一颗泪滴。

第三十章 拟将欢笑排离索

鎏金烛台上的烛火,已经熄灭。

长夜最后一缕黑暗被天光熹微照亮,穿着九龙纹朝服的皇帝跨出了锦绣宫内殿。

武福守在殿前,见到皇帝出来,垂着头轻声说了一句话。

皇帝脸色微变,急急地道:“传了太医没有?”

武福小心翼翼地道:“昨儿个夜里奴才们不敢惊动圣上……”

皇帝一摔衣袖,快步地跨下台阶:“那还不快宣太医!”

皇帝紧皱着眉头,疾步地穿过了殿前的厅堂,朝着外边走去。

身后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地望着皇帝阴沉的脸色,忙不迭地垂着头匆忙地跟着。

一行人转眼已到了长懐宫的殿前。

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宫前的宁静:“皇上驾到——”

宫前当值的两个太监连忙跪了下去。

皇帝匆忙走到宫内,却见殿堂内黑压压地跪着太监宫女,却不见太医的影子。

他低叱一声:“张钧祥呢?!”

小禄子在身后答:“万岁爷,已经去请了……”

皇帝压着怒火:“怎么还没到!是要朕摘了他的太医院医首的官帽么!”

武福跟在身后,开口宽慰道:“万岁爷莫要担心,侯爷福分大着呢,约莫是旧病犯了,奴才们伺候着,不会有事的。”

不提还好,一提皇帝脸色更沉,对着身前的一干宫女太监:“一群狗奴才!北庭侯是何等尊贵身份,朕——谁给了你们天大的胆子竟敢瞒着不报!”

他定了定心神,才想起来问:“昨儿个夜里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彷佛大祸临头,只哆嗦着面面相觑。

只见一个小宫女颤着声音:“昨儿个侯爷在书房暖阁看了一夜的案卷,奴婢夜半听得侯爷咳嗽得厉害,热了茶端进去,谁知道……谁知道……”那小宫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泣着:“奴婢、奴婢瞧见侯爷吐了血……侯爷不让靠近,奴婢也不清楚……”

皇帝脸色慢慢平静了下来,对着跪在眼前的太监宫女略微挥手:“起来罢。”

他抬脚缓缓走进了内殿。

这时,太医院的张钧祥才擦着汗被一个小太监拖着一路跑了进来。

他见到皇帝还来不及跪地请安,就被皇帝一把拉起:“免了。”

张太医随着皇帝跨进了内殿,又转过厅堂,西稍间的暖阁,才是萧容荒的寝殿。

宽敞的寝殿内,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紫金火炉间的炭火,烧了一夜,已经有些冷却了。

萧容荒约莫早就听到了外边的动静,蹙着眉头撑起身子靠在床沿,一身锦白衣裳惯常的齐整精致,墨黑的长发用一丝素绸挽在胸前,面容如雪,却神色闲淡,丝毫不为殿外的扰乱所动。

见到皇帝进来,他扶着床帏欲站起来,皇帝一把将他扶住:“躺下罢。”

萧容荒低低地咳:“多谢皇上。”

“身上哪里不适?”皇帝瞧了他一眼,他看起来除了脸色惨白,倒没有多大异常,只是气息异常的虚弱冰凉。

萧容荒面容闲寂,语气寻常,只淡淡地道:“惊扰了皇上,只是旧疾复发,没什么大碍。”

张太医跪在了床塌的一个绣墩上:“下官为侯爷请脉。”

他轻轻地咳嗽,声音低弱,几乎已经消失在清冷的空气中:“有劳了。”

张太医翻出他的手腕,将手指搭上去诊脉,这才看到他月牙锦白的衣袖间,几点暗红的斑斑血迹。

张太医一搭他的脉象,又忍不住暗暗擦了擦额角的汗,才低声:“侯爷,这呕血之症,是病发何时?”

萧容荒倦倦地垂了目,闭口不答。

张太医又细细地诊了许久,才沉吟着开口:“脉象虚迟,侯爷这病,是心脉损伤引发的呕血之症,依下官看来,已是延时了约莫数年,调理得好能恢复一些日子,但若受寒劳累或是悒郁动气,则极容易引发病势,此番天寒犯病,凶险难断,侯爷必须完全卧床静养,病中切不可再操劳心力。”